“我崔某人來甯市就為一件事。”
他指尖敲着桌面：“把新城區這盤菜分明白了。”
馮家代表剛要接茬捧場，崔固擡手止住他話頭：“别整那些虛的。新城區的油水全在四大核心項目，你們馮家負責的遊樂城我信得過。”
他突然轉頭盯着範千山：“至于你們那兩家接手的商業街和醫院，我看還是換人操盤更穩妥。”
範千山手裡鋼筆“咔嗒”掉在會議紀要上。
李名在桌底下猛踹他腳踝，生怕這老實人當場掀桌子。
崔固目光掃過馮家代表，最後落在牡丹集團李名臉上：“牡丹集團背後可是雲水七雄之首的八極天，這個我自然信得過。”
他忽然轉向範千山，手指輕輕叩着桌面：“但你嘴裡這兩大集團——什麼龍騰盛世的，讓我憑什麼信？”
範千山扶了扶金絲眼鏡：“龍騰是甯市近五年崛起的新秀，五年做到百億規模，發展勢頭有目共睹。
盛世作為老牌企業，近十年市值穩居全市前三甲，兩強聯手。”
“打住！”
崔固突然擡手打斷：“你這些自賣自誇的漂亮話，在我這兒連廢紙都不如。”
他身體前傾逼視對方：“直說吧，你們哪方面能跟我們三家平起平坐？”
會議室溫度驟降。誰都知道崔家、馮家加上牡丹集團的實力，根本不是本地企業能抗衡的。
範千山喉結滾動，避開正面回答：“我們在本地資源整合方面……”
“本地優勢？”
崔固嗤笑着拍響桌子：“不過是你最後的遮羞布！聽說過木桶理論吧？現在你們就是最短那塊闆！”
他突然提高聲調：“為了新城開發大局，你們兩家手上的項目全轉交給我們！”
整個會議室瞬間鴉雀無聲。
先前衆人猜測崔家最多要點油水，沒想到竟是直接掀桌奪食。
範千山指節捏得發白，咬着牙道：“崔總，這種玩笑可開不得。”
“第一我沒說笑，第二你還沒資格讓我開玩笑。”
崔固扯松領帶靠回椅背：“給你們三天考慮，别耽誤大家時間。”
他擡手看了眼腕表，鉑金表盤在吊燈下折射出冷光。
會議室大門“砰”地關上，範千山一拳砸在桌面上：“他媽的當這裡是菜市場呢？強買強賣這套玩到甯市來了？”
李名拽着他胳膊往外走，轉角處才壓低嗓門：
“老範，趕緊給你們秦董打電話！崔固這孫子在臨谷就是個活閻王，他看上眼的買賣就沒失手過！”
“甯市怎麼了？”
範千山扯松領帶：“咱在這經營多少年了，還能讓過江龍掀了攤子？”
李名掏手機翻出條新聞：“看見沒？臨谷趙家去年征地跟崔固叫闆，現在全家在城南賣煎餅！”
他把聲音壓得更低：“牡丹集團黎總特意交代，讓我提醒你們别硬碰硬。”
範千山盯着走廊窗外崔家車隊揚長而去的煙塵，喉結動了動。
對面寫字樓玻璃幕牆映出他鐵青的臉，手機在褲兜裡震得發燙，是九弦發來的消息：“晚間九點，和平酒店談判。”
盛世集團頂樓辦公室，空調呼呼吹着冷氣。九弦翹着二郎腿翻報表，桌上擺着杯冷掉的咖啡。
馬自欽縮在對面沙發裡擦汗。
這老頭當初還想給新來的總經理下馬威，結果兩個月就被收拾服帖。
九弦這年輕人下手忒黑，連他安插的财務總監都查了個底朝天，愣是揪出三年前偷稅的老賬。
“崔家什麼來頭？”九弦突然開口。
範千山摸出平闆劃拉兩下：“臨谷市地頭蛇，房地産起家現在啥都沾，西南五省到處插旗。
這回帶着兩鎮場子的老怪物，海老頭天天跟着崔固晃悠，天老頭五年沒露面，聽說早就是二品宗師了。”
九鋼筆尖在紙上戳出個洞：“今兒開會崔固帶人沒？”
“就帶了個秘書。”
範千山咽了口唾沫：“不過線人說海老頭昨晚到甯市了，住四季酒店總統套。”
馬自欽突然插嘴：“要我說咱報警算了，宗師再橫還能抗子彈？”
九弦甩過去個白眼：“去年臨谷有個開發商雇槍手，第二天全家都失蹤了。崔家能在西南橫着走，你真當是吃素的？”
他抓起外套往外走：“通知秦門暗樁，今晚盯死四季酒店。”
九弦指尖哒哒敲着紅木桌，眉間擰成疙瘩。
崔固這趟甯市之行透着邪乎——項目都開工小半年了，早不動手晚不動手，偏偏這時候突然殺了個回馬槍。
“查清楚姓崔的為什麼臨時改行程沒？”他盯着剛進門的線人。
線人抹了把汗：“西南那邊的兄弟傳話，崔固本該今早在臨谷剪彩，結果放了鴿子直奔甯市。”
範千山在邊上直搓手：“要不跟秦董透個氣？”
“别！”
九弦擡手打斷：“少爺在天城盯着沈家呢。”
他抓起外套往肩上一甩：“今晚你跟我走一趟，我倒要看看崔家擺的什麼鴻門宴。”
城東别墅裡，崔固四仰八叉癱在真皮沙發上，手裡雪茄煙灰抖得滿地毯都是：“廢物！眼皮子底下的肥肉都能讓野狗叼走！”
底下人縮着脖子不敢吭聲。
秦虹壯着膽子開口：“家主，強龍不壓地頭蛇，兩大集團在甯市根基深……”
“放屁！”
崔固抄起煙灰缸砸過去：“老子在東南七省橫着走，還怕他甯市幾隻土鼈？”玻璃碴子濺在秦虹皮鞋上，吓得他往後蹦了半步。
落地窗外暮色漸沉，九弦的車隊正穿過跨江大橋。
後視鏡裡，甯市城的霓虹燈像野獸充皿的眼。
崔固斜睨着秦虹：“什麼地頭蛇？我們崔家看中的東西，隔夜都嫌久！”
他随手把茶杯往茶幾上一撂：
“今晚碰頭的事不用你張羅，現在去把兩大集團高層的底細摸清楚——住哪兒、家裡幾口人、孩子在哪上學，明早八點前交上來。”
秦虹後脖頸直冒冷汗，硬着頭皮應了聲是。
“還杵着等賞呢？”崔固抓起煙灰缸作勢要砸，吓得衆人作鳥獸散。
待會議室清空，兩道身影如鬼魅般閃現。崔固瞬間變臉，弓着腰迎上去：“天老、海老，您二位可算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