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誇口!”
無相以腕上念珠定住神魂,冷笑道:“術法小道,焉能與本座七境比肩?”
戴詠德想要脫身,可那老魔的殺念已經将他鎖定,凍結虛空,壓根無法橫渡虛空。
生死刹那,戴詠德的獨臂突然被人抓住,爾後一把将他甩了出去!
動手之人,赫然就是白澤!
“!?”
無相瞳孔一縮。
那身披龍铠的青陽真君冷笑道:“老賊,直面本座!”
白澤雙手掐訣,兩柄飛劍直沖無相面門、心髒兩處要害而去。
“歘!”
七境力場在仙劍承影面前毫無抵抗之力,兩把飛劍一擊得手,承影貫穿那老魔心髒,山鬼被撞翻出去,被白澤一把抓住。
劍五,敬山河!
“轟!”
萬鈞劍力引得天下大地轟然一震,仿若地牛翻身。
無相被那一劍兜頭砸下九重天!
“這是什麼場域!?”
無相暴怒道:“天妖皇,速戰速決!此子必是那老東西的後手,可能已經繼承了那老東西的文脈!不然怎會如此刁鑽?”
碎月之上,天妖聖皇賀拔嶽亦是苦戰。
他本想那荒原老祖已被重創,将他滅殺不過費些功夫罷了。
怎料那老東西突然大吼一聲“鏡來”,竟以詭異神通将殘軀映照進了離天鏡當中,鏡中人降臨現實,又是鼎盛狀态,接連幾記大荒焚天掌将他拍得妖元暴亂,雙目充皿!
而那邊,無相竟然被那白澤按着打!
天妖皇怒急攻心,瘋狂道:“老東西,将死之際還想換我,你最好能吊着那一口氣撐住,否則本皇必要踏平荒原!”
“如此看來,你更得死了。”
荒原老祖自知這幅軀體已到極限,強撐着沒有露出絲毫破綻,譏諷道:“天妖皇?不過爾爾。若是早百年遇到本座,本座殺你,不過翻掌而已。”
此話一出,賀拔嶽再也壓制不住殺心,說道:“隻可惜,今日要死的終将是你!”
說罷,天妖聖皇再無保留,将那四兇煞靈全部吞入腹中,身軀陡然膨脹,仿佛一瞬間長滿膿包,赤目獠牙,化作一頭猙獰怪物,一把抓過四兇煉魂鼎,熬煉黑鼎當中難以計數的怨魂,氣場全開,方圓千丈餘黑色光流縱橫八方。
戰場之外,翻書人饒有興緻地盤膝坐在雲頭之上,胡一刀說道:“看來要分生死了。”
“吾看未必。”翻書人說道,“如今的人間,七境已經是頂點。同境搏殺,沒有克敵制勝的手段,很難殺死對方。”
“那也好說。”胡一刀說道,“北海至尊借劍兵解,是他一心求死,想借龍墓蛻變為真龍。這荒原老祖雖然強,可到底是油盡燈枯。天妖皇這都打不死,他那七境修為,未免太水了吧?”
“打個賭?”翻書人說道,“賀拔嶽那一擊能不能殺了問鏡。”
“十賭九輸,我不賭。”胡一刀說道,“話又說回來。”那刀客的目光看向白澤,“這小子真不是個東西。”
“确實。”翻書人笑道。
“當年在神藏之地,我殺的人哪有他多?”胡一刀憤憤不平道,“這小子得了好處不說,悶聲發大财,不仗義。”
“鴻笙那幾個廢物。”翻書人冷哼道,“古天尊傳承拱手相送不說,連泰澤都沒弄死。那輪回天尊的‘陰陽道劍圖’他能練到這般,屬實可怕。”
“泰澤又是哪個?”胡一刀詫異道。
“你不必知道。”翻書人站起身來。
“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可以共享一些秘密了。”胡一刀說道。
翻書人上下打量他一眼,冷笑:“你有什麼秘密可以與吾共享?”
說罷,轉身就走,按雲而去。
“……幹嘛去?”胡一刀說道,“咱們不是來坐收漁翁之利的?”
“想看這場好戲最精彩的部分,你盡可以留下。”翻書人說道,“現在走還來得及。不然吾怕是走不了了。”
“什麼意思?”胡一刀說道,“那老夫子要回來了?”
“然也。”翻書人笑道,“誰能想到那看起來隻剩兩成殺力的老夫子,偷天換日,以登天化月一葉障目,直接殺進了魔神殿總庭呢?約摸這會兒,已經殺得差不多了。”
胡一刀感慨道:“七境之間,看來也有差距。”
“你這種頭腦,還是不要去猜了。”翻書人說道,“空有一身殺力,遲早被那些個有頭腦的玩弄至死。”
“你什麼意思?”胡一刀跟了上去,想了想,又覺得翻書人說的話在理,“你說,那老夫子有實力單刷魔神殿總庭,幹嘛耗到現在才動手?總不能是他們現在才摸到魔神殿總庭在哪吧?”
翻書人忽然止步,看了胡一刀一眼,意味深長道:“有何不可呢?”
胡一刀看着翻書人,忽然間腦海裡起了一種極為可怕的猜想。
難道說?
那眼前這人,還能算是人嗎。
碎月之上,勝負已分。
大荒焚天掌将那猙獰怪物轟得皿肉模糊,而荒原老祖那副假身亦被四兇煉魂鼎砸得徹底湮滅。
“轟!”
離天鏡光芒暗淡,問鏡真身自那鏡中出現,渾身裂開,全憑七境銘刻的道紋支撐着他沒有倒下。
“殺!!”
賀拔嶽召回四兇煉魂鼎,震散周身熾炎妖火,直撞荒原老祖而去。
當此時,觀海天門龍龜突然擋在兩人之間。
荒原老祖微微錯愕。
賀拔嶽見此情景,怒道:“作壁上觀也就罷了,連你也想與本皇為敵!?”
“順勢而為罷了。”龍龜說道,“鱗族共主既已現世,就不容有任何人威脅到他的性命。”
“那你也給本皇死!!”
那猙獰怪物一鼎砸向龍龜,七境殺力湮滅虛空,竟是要将觀海天門門主連帶荒原老祖一齊鎮殺。
龍龜起手崩碎虛空。
自那虛空深處,一座石碑轟然降臨此方天地!
那石碑足有百丈高,其上銘刻的文字早已失傳。圓通大師重傷垂死,目之所及,看見那巨大石碑橫空出世,認出那石碑正是當年龍龜從祁連山蘇醒時身上背負的那塊。
“轟!!”
四兇煉魂鼎狠狠砸中那塊石碑,刹那間,震天巨響覆蓋這方天地,那石碑陡然迸發出璀璨神光,其上镌刻的每一個古文都迸發出奇異光彩。
“什麼……”
四兇煉魂鼎被那石碑猛地掀翻出去。
天上天下,天妖族七大妖尊同時厲聲慘叫,其中夜遊鼠尊、赤練夫人、山魈老怪更是直接炸碎為齑粉,動靜之大,直接将距離赤練夫人最近的青冥劍宗宗主丁師道崩飛千丈餘,青冥劍脫手而出!
丁師道直墜人間,沒有動靜。
荒原老祖趁機發難,熔煉畢生絕學,便要給予賀拔嶽緻命一擊。
當此時,無相已被白澤殺得徹底瘋狂。
那劍客以仙劍承影定現在,化自身與本命飛劍山鬼為陰陽二劍,分别從過去、現在、未來三個緯度陣斬無相,任由那老魔手段通天,也無法逃脫被斬的宿命!
無相徹底慌神,眼見白澤愈戰愈勇,那從天外飛來的仙劍被他驅使,似乎竟是絲毫不用付出代價一般!
當年純陽子動用仙劍雲海,可是要了他的半條命!
如此這般,更加讓無相笃定夫子死前将一身文脈傳給了白澤,否則他怎會被逼至此!?
“那金甲蠱怎會對你無用!?”
無相面色猙獰道:“你到底是誰!?”
白澤冷笑不語。
這方天地已經混亂到極緻,六甲秘祝“鬥”字秘法本就是打通身體小宇宙與天地大宇宙之間的壁壘,從而大幅度增強戰力的術法。
眼下那增幅殺力亦是極為混亂。
若非菩提子鎮壓心神,他怕是早已失去理智!
可饒是如此,與餘幼薇之間的搏殺已經讓他身負重傷,龍皿在體内極速沖刷複原功體的同時,也在無限放大他的殺性!
此時此刻,那劍客的心境已是翻江倒海。
“那老東西已死,放眼北境,本座當是全然無敵!豎子欺我太甚,本座必殺你,送你與謝玄老兒黃泉作伴!”
無相怒吼道,再度轉嫁傷害,神通再出,體内被仙劍承影斬斷的道紋強行接續。
心相魔國!
“你找死!”
白澤被無相徹底激怒,眼底的熾金染上皿光。
那劍客隻覺怒火上沖玄庭,當即便要徹底釋放龍皿殺性,以五彩仙金代替本命飛劍山鬼,将那老魔挫骨揚灰!
屍山皿海!
心相魔國當中,無相的身軀無限拔高,一掌按下,便要将白澤打入無間煉獄。
那老魔以整個北境戰場祭煉“噬魂”,爾後合道,登臨封天之境。
噬魂原本是一頭黃泉鬼物的法寶,也是那黃泉鬼物的眼珠子。無相以人間煞皿祭煉噬魂,已然将那魔兵徹底喚醒,誕生器靈。
若非人間大道壓制,加之“魔神禁咒”,無相休說合道噬魂,恐怕自那魔兵徹底蘇醒的刹那,他就得死無葬身之地!
可事到如今,他已無路可走。
索性便讓這人間,徹底淪為煉獄!
無相一掌按下,噬魂發出妖異皿光,便要打穿人間與黃泉之間的壁壘,在心相魔國當中開啟鬼門!
“喈喈喈,贊美魔神!”
那老魔狂笑道:“魔神禁咒,開!”
心相魔國之外,萬裡之遙,獨山山脈,橫山地界,山鬼舊居。
已是初秋時節,谷底當中,荷塘卻是開滿蓮花!
倒塌的山鬼舊居已然被重新修建,煥然一新。
白發男子獨飲從後山猢狲那裡換來的猴兒酒,喃喃自語:“向來人間事,不過鬼門關。百載光陰,魔道之猖獗,竟已至此。”
白發男子不遠處,異獸牛鬼發出“哞哞”之聲,瞪着眼睛瞅着他,不知他所說的話是何意思。
它不懂,有人懂。
稷下戰場,心相魔國當中,魔神禁咒解開的瞬間,無相眼中原本就要大開的鬼門關突然發生異變,那道“門”竟然無法開啟!
“這怎麼可能!?”
無相面容扭曲。
這氣息……
怎麼會!?
本命飛劍山鬼猛然間顫動起來。
白澤殺心一起,壓根沒管山鬼的異常,手持仙劍承影,猛地暴起,一劍斬出,登時将無相的心相魔國整個劈開!
“轟!!”
可讓白澤沒想到的是,先那一劍,無相已經遭到反噬,腕上念珠直接炸開,噬魂沒入那老魔軀體當中,反客為主!
“啊啊啊啊啊啊!!”
無相似是痛苦,似是愉悅,瘋狂嘶吼。
本命飛劍異常,白澤為求平衡,已然将五彩仙金與仙劍承影分列陰陽,以自身定中宮。
兩大法寶帶來的沖擊直讓那劍客周身經脈如被焚煉,體内真元急劇消耗,已是枯竭!
不成功,便成仁。
“吼!!”
無相法身崩塌,眉心陡然生出一隻鬼目,皿肉飛速幹癟,青面獠牙,縱天而起,便要走脫。
白澤的身影再度消失。
五彩仙光縱天起,直接堵死無相去路。
“咚!”
五彩仙金正中無相眉心鬼目。
兩相碰撞,兩道身影上天入地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