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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4章 鼓浪嶼

劍問九州 衛河 6094 2025-05-12 13:46

  這下麻煩了。

  白澤心裡叫苦。如果對手是那頭龍龜,明着來鐵定不是對手。六階妖獸可不是鬧着玩的,即便是強如殷文鼎這樣的五境妖王,在那頭龍龜面前,也是如同一隻蝼蟻。

  白澤不作他想,直接在心裡問道:“山鬼姐姐,六階妖獸,能打嗎?”

  “……”

  白澤半晌聽不到回音,心頓時涼了半截。

  “你要是修為到了五境,倒是能打。”山鬼忽然開口。

  “……”

  這回輪到白澤沉默了。

  且不說五境,四境他尚且還沒搞明白。前些日子心境圓通,煉成了不惑境大圓滿,方才跻身大成人尊。雖說洞玄境倒是開了五座洞天,可畢竟人尊和天尊之間的世尊魂我境還沒有摸到門檻,陽神都沒煉出來,怎麼可能在短短時間裡突破五境天塹?

  可觀海天門又是非去不可。

  龍龜龍龜,隻是聽名字就知道,這頭誕生于蠻荒時代的妖獸,身具龍族皿脈。即便不是真龍皿裔,至少也是窺探到了成龍之路的妖獸。

  傳說天下水族,皆出自龍族。

  真龍乃是所有水妖的祖宗。所以理論上,即便是一條小小的鯉魚,也有躍龍門的潛質,蛻變成真龍!

  隻是這終究是天方夜譚。

  天下水族不可勝數,即便是和真龍最為相似的蛟龍,想要邁出那一步,成為真正的龍,也是難如登天,更何況那些體内連哪怕一絲龍皿都沒有的水族?

  白澤不清楚那龍龜抓走青鱗是出于何種目的。

  可有些時候,隻有将事情往最壞的方面考慮,才能在絕境中搏得一線生機。

  白澤想來,最壞的結果,無非是觀海天門的那群妖人看出了青鱗要蛻變成蛟龍,體内龍皿豐盈,所以想奪取她的皿脈加以煉化,為己所用!

  “事不宜遲,現在便動身吧。”白澤想到這裡,隻覺心裡的不安愈發強烈,恨不得立刻沖進觀海天門,将那頭龍龜砍得稀巴爛,把青鱗從那處海妖巢穴#裡搶回來。

  殷文鼎看了白澤片刻,沒有拒絕,說道:“我說過,我會把青鱗完好地帶回來給你。如果你一定要去,你可要考慮清楚。觀劍大會遍邀北境大妖,到時候鼓浪嶼上的妖王必定不在少數。即便是嶽麓書院傾巢而出,恐怕在那頭龍龜面前,也要避其鋒芒。”

  言下之意,自然是此行兇險,一旦白澤在那裡出事,他殷文鼎不可能出手相助。

  退一步來說,即便是出手,也保不住他。

  “他不敢怎樣。”白澤冷笑道,“之前聽說近海人族勢力浮丘洞天,一夜之間被觀海天門皿洗,就疑心那天門裡有聖人境絕頂高手坐鎮。否則堂堂一座能和書院分秋色的道門洞天,怎麼會被捶得如此凄慘?連掌教都被打死了。”

  “你既然知曉,還敢去摻和?”殷文鼎說道,“你也知曉,浮丘洞天乃是道宗山門,即便是覆滅了,儒門的反應,也不會那般激烈。”

  “你錯了。”白澤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,“有些時候,有些事情,和儒道之别無關,講的是唇亡齒寒,相依相存。退一步來講,即便儒道兩家,劃南北竦峙,可北境以北的疆域裡,也有不少儒家的書院。雖然名不見經傳,可到底是為北方列國的廟堂,輸送了不少風骨文臣。”

  白澤飲酒說道:“你信不信,今日嶽麓書院和稷下學宮,敢對觀海天門覆蓋一座浮丘洞天不管不問,明日雲海仙門和火神山,以及青冥劍宗,就敢讓北方的那些個儒家書院倒得不明不白?”

  殷文鼎聞言不語。

  “所以說,嶽麓書院,乃至稷下學宮,不僅會介入觀劍大會,而且那幫老先生,絕對還是大張旗鼓地去折騰。”白澤說道,“很多北境士子,都會對儒家二字産生很大的誤解。認為儒生不過是一些滿口仁義道德之流。可我當年在稷下學宮念書,卻是再清楚不過,那幫整天和你講道理的先生一旦不打算講道理了,究竟有多彪悍。”

  儒家的那幫讀書人,有相當一部分,可以用“莽夫”來形容。

  因為這群人的心裡,根本不跟你講什麼太上忘情,自然而然。他們能給你講道理的時候,往往還是願意端一端君子之風,搞一搞“溫良恭儉讓”的。

  一旦發現講不了道理,那就直接搬出另一副嘴臉,好好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“天地有浩然”,什麼叫“雖千萬人,吾往矣”,什麼叫“天行健,君子以自強不息”,什麼叫“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”。

  這和道門還有佛門是極為相似的。

  道家修士,好的時候,大家就坐而論道,講一講什麼是“道法自然”。不好的時候,就撸起袖子,告訴你什麼叫“五雷正法,蕩盡宵小”。

  佛門也是如此。

  帶你玩,那就是“我佛慈悲”,就是“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”。不帶你玩,就是“殺生為護生,斬業非斬人”。

  所以九州江湖的修士才會戲稱佛門中人都是兩副嘴臉。大師渡你時,你要是會夾着尾巴做人,沒準還能皈依佛門,求一條生路。

  你要是還敢橫,不好意思,大師親手送你去地藏王菩薩那裡報道,親身體驗一下什麼是佛門的物理超度。

  那真是骨灰都給你揚了。

  所以白澤絲毫不擔心儒家那些人會作壁上觀。

  “如此說來,若是真如你所說,儒門的人将觀劍大會攪得天翻地覆,對我們來說确是好事。”殷文鼎說道,“越亂越好。”

  兩人都不再多言,匆匆起身,離開酒樓,直奔南海之濱而去。

  數日之後,南海的輪廓已經出現在眼前。

  逝者如斯,時序推移。

  暑夏的氣息,已經在海岸線悄然萌芽,露出尖尖角。天朗氣清,白澤駕馭飛舟,直奔南海而去。

  臨近南海,勁風拂面,帶來潮濕的氣息,混合着海洋獨有的絲縷腥甜。這種特殊的味道,是近海生活的人大抵不會有所感知的,而對于白澤這種常年混迹于深山老林的人,感受尤為深刻。

  遠隔數十裡,白澤便已經清楚地聽到海岸浩瀚的浪潮聲,生生不息。遠遠看見海天一線,碧海藍天,鑲嵌極遠的白雲,鷗鳥追逐海魚,偶有頑皮的海豚接連躍出海面,發出清越的叫聲,映襯海邊棕榈、椰樹,端是一派令人心兇為之震蕩的風景。

  可惜白澤無心賞景。

  遠在數百裡之外,殷文鼎便與白澤分開,各自前往鼓浪嶼。

  離開之前,白澤向殷文鼎提出兩個條件。

  第一個條件,是一個問題。

  “人族何以能吞服妖丹、魔核,而不至于爆體而亡,反而能成為半人半妖的怪物?”白澤問他。

  殷文鼎沉默良久,說道:“是化妖之法。不過此等秘法,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極為沉重。”

  “代價是什麼?”白澤又問,“虧損命源?”

  殷文鼎點頭。

  白澤想了想,提出第二個條件。

  “化妖之法,能否借我一觀?”白澤問他。

  “化妖之法,我并不清楚。”殷文鼎說道,“換一個吧。”

  白澤看着那清瘦的妖族男子半晌,在他的神情上,終究是看不出殷文鼎說的是實話,還是單純地不想告訴他這個機密,在撒謊騙他。

  “聖子是誰?”白澤想了片刻,問道。

  此話一出,殷文鼎冷峻的臉色忽然變了變,反問:“你如何知曉聖子的存在?”

  “機緣巧合罷了。”白澤含糊其辭,說道:“我隻知道你們那位聖子要殺我。可有的時候,即便是真的要死,也得做個明白鬼不是?”

  “你的問題,我給不了答案。”殷文鼎沒有猶豫,直接拒絕,“換一個。”

  “好。”白澤眯起雙眼,說道:“這個問題,不管你願不願意回答,問過了,即便是你不願告訴我答案,這第二個條件,也算你完成了。”

  “且說。”殷文鼎說道。

  “你們的人,為何稱呼餘幼薇‘公主’?”白澤說道,看着殷文鼎的深邃的雙眼,“她是……什麼公主?”

  殷文鼎深深地看了白澤一眼,并不接話。

  白澤心裡已經斷定眼前那個妖族年輕的妖王不會作答,灑然一笑,說道:“你不說也沒關系。這些事情,遲早有一天,我都會知曉。”

  殷文鼎仍舊一言不發。

  “那便就此别過。”白澤駕馭靈舟揚長而去,“第三個條件,我還沒想好,先欠着吧。我們鼓浪嶼再見。”

  ……

  南海之濱,修士雲集。

  白澤直接越過海邊城鎮,一襲青衣,直奔海岸船港而去。

  大片的海船彙集在港口,蔚為壯觀。

  出海的船隻揚起風帆,挺過海岸激浪,向南海深處延伸。

  白澤略一感知,便發現這海邊的城鎮當中,不僅雲集了大量人族修士,還有諸多異族的氣息盤結其中,頗為複雜。

  看來觀海天門的觀劍大會,已經邁入了最後的籌備階段,八方雲集,必然會有一場改變南海格局的大事件發生。

  白澤直入港口,上到一艘前往鼓浪嶼的海船。

  青鱗,我來了。

  等着我。

  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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