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腳下農屋,以黃泥蓋起的房屋外有一片圍起來的小院,小院中蓋了一小亭。
小亭內有一對夫婦,夫婦二人在小亭內起了堆火,女子在旁紡織,男子在旁挑揀破布。
男子忽而嘆氣道,「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走丟了,這又不會說話又傻的,以後可怎麼辦?」
正在織著布的婦人回頭朝屋內看了一眼,笑著回頭道,「還能怎麼辦?不就多一雙筷子的事嗎?難道你忍心將她丟在門外任憑風吹著雨打著不管嗎?」
「又是像你說的,姑娘家有些傻,可這偏偏生得又是好看。這要是放在外面,可不曉得是如何慘!」婦人道。
男子點著頭笑道,「你啊,沒讓你生個女兒你這一輩子都惦記著,看這姑娘是個嬌生的主兒,說不定這明日家人便尋上門來了。」
婦人笑著白了他一眼,也並不生氣道,「明日也好待會也罷,反正讓我瞧見了這種事,我都管!」
兩人說著對視而笑,聽著雨聲,紡織聲,黑夜中的寂靜,倒也是一番味道。
忽然,農院門前出現兩道身影,同時不甘示弱敲了門。
夫婦紛紛停下手中之事朝門口看去,婦人小聲道,「喲,不會被你這說中了,是姑娘家來人了?」
「說不定還真是!」
男子說著已起身,取了掛在邊上的蓑衣披在身上往門口走去。
拉開了門閂,他瞧見門前站著的兩名身量高挑且全身濕透的男子不免驚訝,問道,「二位這是?」
「大哥,我們是來尋人的,請問可否看見一名女子......」
「尋人,不知可否見一位女子,上等容貌,以手勢為言。」
兩人同時開口,然慕容修先禮在前,是被離夜搶先一步,隻得說了一半而停。
男子奇怪看著兩人,手中抓著門邊已是起了緊張防備。
這二人看起來是習武之人,該不會是要抓那位姑娘的吧?
「相公,是誰啊?」門內婦人問道。
「等等,我還未問清楚。」男子探回頭道,「二位是要找一位姑娘?」
「不錯。」
「正是!」
兩人又一齊回答道,眼中也已有欣喜之色。
男子卻搖了搖頭道,「我是不知你們要找什麼姑娘,但是入夜前我看見一位姑娘從門前路過,往那處去了。」
離夜與慕容修往後朝著男子所指方向看去,向來以禮在前的慕容修連感謝之言都不曾說立馬轉身離去。
而離夜卻站著不動,看著男子道,「那位姑娘是何模樣?」
「模樣?就看起來傻傻的,還不會說話。」
果真是安兒!離夜轉身準備離去,可也隻是轉了個身而已。
離夜回頭上下打量著半個身子都在門內的男子,蹙眉疑惑。
他在緊張什麼?
男子被他盯著有些慌,咽著口水問道,「公子這是在看什麼?可還有什麼問題?」
離夜緩緩冷聲道,「你當真看見她往那處去了?」
「當......」
「誒姑娘你洗好了?飯菜我都準備好了,餓了吧,我去端來。」門內婦人道。
男子隻覺渾身發冷,心虛解釋道,「這是我家姑娘。」
離夜沒有說話,隻是靜靜站著,似乎在等什麼。
許久他道,「你家姑娘是啞巴?」
「不...不是啊。」男子想了想道,「隻是她平時不喜歡說話而已。」
糟了,他這是發現了,這可如何是好?
還未等他想出該如何是好,離夜已伸手用力將木門推開。
男子不曾防備,猛然受到這些力隨著門往後退去,摔倒在地。
屋前雨水沿著房檐而下,婦人雙手端著兩盤吃食走著,其身後跟著的女子眼睛盯著吃食,身子跟著吃食而走,還忍不住吞咽著口水。
兩人都聽到了開門聲與男子的叫聲,紛紛轉頭看來。
婦人見自家丈夫摔倒也是驚叫,忙將手中吃食隨意放在一處朝之跑來。
而饞吃食的女子見門前站著人,呆怔後臉上也是綻開笑容。
欣喜,憤怒,欣喜......不已,他站在門前看著笑靨如花的女子紅了雙眼,那雨水順著貼在臉上的髮絲而下,竟有些發熱。
離夜快步朝她走去,本該高興的眉間卻又皺得深。
他將到前雨中的女子攔腰抱起,快速回至屋前,又迅速與其隔開距離。
楚安面上也如變戲法般立即成了委屈,那掛在臉上晶瑩剔透的水狀也不知是雨水還是她的淚水。
他還在生氣!
離夜沒有因為她的情緒靠近,卻也是放柔了聲音道,「身上已濕,待換了衣裳才可。」
她這般嬌弱的身子,這才洗了出來,要是染上他身上的寒氣,生病了是要將他急死!
楚安瞬時一掃不快,忙轉身對著那已在屋前的夫婦比劃著。
婦人明白她比劃的意思,忙道,「有有有,我這兒最不缺的便是衣裳,我去拿。」
婦人轉身離去,忽又轉身道,「他是你的?」
「本...我是她丈夫。」離夜道。
「原來是姑娘丈夫!」婦人大笑著道,「我家相公還以為你是來抓小姑娘的呢。」
說完婦人轉身進了屋子,倒是留著男子臉上尷尬不已。
怎麼說也是她的男人,怎麼總是不給他留些面子?
「方才冒犯了。」離夜帶著歉意道。
「無事無事,我剛才也是怕小姑娘被壞人帶走......我不是說你看起來是壞人,這小心些總是好的,呵呵......」男子道。
「本......我明白,多謝兩位收留內妻。」離夜凝望著她道,「還好她無事。」
楚安笑著聳肩,她就是沒事啊。
男子看著也是笑,問道,「那剛才那位是?」
「她弟弟。」
「弟弟?可是看起來是比小姑娘年紀要大?」
「嗯,他從小就這模樣。」離夜道。
男子是困惑不已,雖說剛才他看到那男子生得也是不錯,但是要從小就長那模樣也是嚇人,應該是長得著急了些。
楚安卻是不明,直對著離夜擺手。
他不是她的弟弟,她弟弟不長這樣的。
「安兒不必擔心,我隻是淋濕了衣裳,不用擔心我會生病。」
楚安更是著急,她不是擔心他,她是想說......
淋濕了衣裳是會生病的,楚安忙牽著離夜的手進了屋子,她想要快些拿衣裳給他換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