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承蘊顛鍋的動作頓住。
他關了火,轉過身去看她。
池書文有點莫名,而且本來,她也不習慣直視他,避開了視線。
「你做飯吧……」
她要走,被男人抓回來抵在了冰箱上。
「看著我。」
「……」
池書文鼓起勇氣,擡頭和他視線對上。
賀承蘊彎下脊背,和她的視線平齊。
「從我說了喜歡你,是不是一直在糾結這個事情?」
池書文誠實的點頭。
「怎麼現在才問?」
「因為之前……之前沒想著改變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……」
賀承蘊:「是不是還想了離婚。」
池書文:「……」
女生抓抓臉,沒想出借口,洩氣般承認,「是的。」
突然陷入沉默。
賀承蘊那雙瑞鳳眼漆黑,深得彷彿會給她吸進去。
池書文想避開他的視線,被他扣住下巴,強勢對視。
「為什麼覺得,我喜歡你這件事,讓你那麼無法接受。」
總歸是要都說開的,有些話池書文其實不想說,這會兒猶猶豫豫的也都說了
「我哪裡值得你喜歡?」
「哪裡不值得?」
「你的長相背景身高等等,就算單獨拎出來一個,都不是我能高攀的起的……如果我沒能成為池湛的妹妹,這輩子都不會遇到你。」
賀承蘊眉眼壓了壓,更加嚴肅,「既然你能這麼想,為什麼不換個角度?為什麼我們就不會遇到。」
「也許是遇到了,你不記得了。」
池書文沒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。
她唯一能拿出手的也就是記事記人了,如果她見過賀承蘊這樣好看的人,怎麼可能不記得。
她當他是安慰自己。
「你說得對,我不該這麼想。」
「我相信你的眼光。」
賀承蘊沒多高興,她根本就是把他忘的徹底。
揉了揉她的腦袋,淺勾唇角,「出去等,馬上吃飯。」
「好。」
池書文離開廚房,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,卻沒琢磨出來。
生理期到底是不會太舒服,她也不想費腦筋。
覺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。
還是要趕快接受賀承蘊喜歡自己的事實,並且打開心扉,接受他走進來。
能好好回應他的喜歡。
……
晚飯後,賀承蘊有國外的會議要開,池書文就回了卧室看書,書房給他用。
不知不覺就睡著了,不知道賀承蘊什麼時候回來的,隻覺得有個溫暖的懷抱,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。
賀承蘊心裡的陰霾還是散去了。
她能開始依賴,就算小時候不記得和自己相遇過,也無所謂了。
他要的是當下和未來。
早上起來,池書文沒見到賀承蘊,洗漱穿衣下去,他做好了早飯。
「你工作也辛苦的,我也可以做飯的。」
「你最近身子不舒服。」
「那叫阿姨,之前不是會來做飯。」
「不是說,吃了我做的飯,幸福?」
池書文笑了,「是這樣,但也心疼你辛苦。」
……
賀承蘊送池書文去單位。
「我進去了,你路上慢點。」
他說要去賀氏。
賀承蘊伸手,點點自己的臉。
池書文解開安全帶,不明所以。
「牙疼嗎?」
「……」
賀承蘊湊過去,「親一下。」
「……」
池書文快速親了一下,趕緊下車跑了。
賀承蘊摸了下臉,笑了。
「瞧瞧這不值錢的樣子。」
賀姑姑趴在車窗上,饒有興趣的看著賀承蘊,「你戀愛原來是這個樣子,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。」
賀承蘊淡去笑容,「我趕時間。」
「呵,跟侄媳婦親嘴不趕時間,跟我說句話就趕時間了?」
「沒親嘴。」
「我都看見了。」
賀承蘊眼裡掠過一絲壞,「親臉。」
「……」
賀姑姑叫他滾。
賀承蘊掉頭走了,胳膊伸出車窗,沖賀姑姑擺了擺。
「臭小子。」
不過看他是真的比之前開心,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。
作為姑姑,也是開心的。
……
賀承蘊跟池書文說的去公司,實際上他今天沒事過去辦。
他是去見陳則了。
「這是準備在燕城安家了?」
「你家裡的親親長輩能樂意你這個獨苗苗背井離鄉?」
陳則剛買的房子,什麼都沒有,灰禿禿,巨大的客廳中間放了兩把椅子。
他手裡抓著一聽啤酒,癱在椅子上,看著落地窗外。
賀承蘊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。
也沒聽到他出聲。
賀承蘊問:「叫我來看你,傷春悲秋?」
陳則喝了口酒。
賀承蘊瞧著,「少爺下基層了,這便宜酒也喝的下去了?」
「以前不是說,馬尿,死都不喝?」
陳則冷嗤了聲,「許靜宜酷愛喝這個,我那些好酒她不屑一顧。」
賀承蘊是知道許靜宜在江瑛那裡找了個陪唱的。
也是個弟弟。
要是對比呢。
陪唱的是啤酒,陳少爺是好酒,還是極其昂貴的。
但,許靜宜躲著他,找了陪唱。
要真喜歡好酒,怎麼還喝啤酒不亦說乎。
「難喝死了。」陳少爺脾氣上來,直接丟了那瓶酒,砸在一旁的牆壁上,炸開酒花,留下一大片印記。
「我給你面子,好幾天沒找,現在能找她了吧。」
賀承蘊眼裡閃過什麼,微微勾著唇角。
「還不夠嗎?聽我老婆說,兩天被你折騰的挺慘的。」
「不過睡你兩次而已,你這兩天也討回來了,還找她做什麼?」
陳則冷呵,「我是賣的嗎?隨便睡?」
「不對,老子比賣的還不如,媽的被白嫖兩次。」
「老子這口氣那麼容易出去的。」
賀承蘊聽他咬牙切齒的,「那你總有個期限吧,總不能討一輩子,那你的白月光能樂意?」
陳則擰眉,「提她做什麼。」
「那不提,說許靜宜。」
陳少爺眉頭擰得更緊了。
賀承蘊不管他什麼神情,徑自說道:「許靜宜畢竟是我表妹,她做錯了事情,我也給你時間教訓了,但你一直教訓她,是不行的。」
他拍拍陳則的肩膀,「陳少爺,回去吧。」
陳則不樂意,「怎麼可能這樣就過去了。」
「那行,你給我個期限,要多久。」
陳則認識他很久了,他的壞,自己也是體會過的。
總覺得他在挖坑。
「我說不好。」
賀承蘊笑了,「是真說不好,還是怕到了自己說的日子,又捨不得放手,打臉?」
陳則煩得很,「又不是你親妹妹。」
「要是親妹妹,她睡了你多少次,我都不會讓你能報復她一下。」
「……」
賀承蘊看了眼腕錶,「許靜宜跟我接觸不算多,但她畢竟是蘇煙護著的,這次沒阻止你,也是知道許靜宜做錯了,你不出這口氣不可能。」
「但如果你一直欺負她,我不出手,蘇煙都要出手,邵聿庭可瘋。」
陳則不說話。
賀承蘊:「許靜宜求我老婆,就是不想事情鬧大,邵聿庭出手,事情就不能小。」
「他若是告訴你家那邊,你那白月光可追不上了。」
「……」
另外一邊。
一處茶室。
許靜宜有點擔心,問蘇煙:「我表哥能顧念一點跟我的兄妹之情吧?」
蘇煙抿了口茶,「賀承蘊處理不好,就讓邵聿庭去滬城。」
「別……」
許靜宜就怕這個。
她現在是後悔,想起這事就覺得丟人。
怎麼就把陳則睡了。
一次嘗鮮就夠了,丫的,居然還睡了第二次。
「那就擔心沒用,等消息吧。」
等到快中午,賀承蘊來到了茶室。
許靜宜不敢說話,慫慫的叫了聲,「表哥……」
蘇煙給賀承蘊倒茶。
賀承蘊抿了口,「好茶。」
蘇煙笑:「特意給你煮的。」
「受寵若驚。」賀承蘊把玩著茶杯,「這話別讓我庭哥知道。」
「不至於。」蘇煙再給他斟茶,「手拿把掐。」
賀承蘊淡笑,「嫂子這情商,也沒教給我表妹一些。」
「要不然她也不能把事業上的手段,用在人身上。」
許靜宜:「……」不敢說話。
蘇煙笑著說:「這點,確實是我疏忽了。」
賀承蘊看向鵪鶉似的許靜宜,「人,我先哄回滬城了,但他能不能過去這事我保證不了。」
許靜宜鬆了口氣,「能回去就好,等他跟白月光結婚了,再也不會想起我了。」
賀承蘊喝著茶沒說話。
蘇煙知道他在想什麼,因為她也是那麼想的。
「看賀二公子這狀態,像是戀愛了。」
賀承蘊想到池書文,眉眼溫和起來。
蘇煙說:「我用自己的經歷勸了勸,看來這幾次見面沒白費。」
「她跟我說會考慮,沒想到這麼快。」
賀承蘊知道蘇煙的意思,邀功。
許靜宜雖然是他表妹,但接觸的真不多。
許靜宜大學畢業就在邵氏,跟著蘇煙做事。
後來蘇煙跟邵聿庭鬧矛盾,離開邵氏創業,許靜宜也是直接辭職跟著。
感情可見一斑。
「庭哥當紅娘有經驗。」
他說的是促成他跟池書文結婚這件事。
但陳則和許靜宜不一樣。
促成他和池書文,那是天時地利人和,而且他喜歡池書文,非她不可。
陳則還看不清自己的感情。
許靜宜這裡也就是圖個新鮮,若是和陳則長相一樣是她的菜,她一準去發展。
所以,正因為了解她做人的瑕疵,蘇煙知道她被陳則帶走,卻什麼都沒做。
人,要為自己做錯的,承擔責任。
「他們結婚該是水到渠成,畢竟白月光的殺傷力可是很大的,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娶,怎麼會放棄。」
蘇煙別有深意的說,「我們家邵總,能做一次紅娘都是破天荒了。」
賀承蘊笑而不語。
許靜宜聽的有點懵。
「你倆打什麼啞迷。」
蘇煙搖頭,「沒什麼。」
「就是你啊,以後做事注意點。」
賀承蘊起身,「走了。」
等他走了,許靜宜撒嬌:「煙姐,告訴我,你們再說什麼。」
蘇煙便告訴她,「賀承蘊的意思是,讓邵聿庭出面,立刻促成陳則和他的白月光領證。」
「這樣,你就安全了。」
許靜宜沒聽懂,「姐夫和陳家沒交集。」
「這個交集,人為,也不是很難。」
蘇煙放下茶杯,「但我沒同意。」
許靜宜也沒多驚訝,「你同意我才要慌張,怕姐夫鬧大了。」
「而且他們早晚要結婚的。」
蘇煙沒說。
她跟賀承蘊都覺得,這個婚,未必能結。
所以,才說要不要人為促成。
賀承蘊現在沒有完全接管賀氏,操作起來,避不開賀父賀母,所以難免掣肘,出現意外。
邵聿庭自己當家,什麼都他說的算。
這也是賀承蘊說讓邵聿庭當紅娘的緣由。
「確定留在燕城了?」
許靜宜搖頭,「沒有,我想出國,有項目嗎?最好一周內就走。」
蘇煙點頭,「我問一下邵聿庭。」
……
賀承蘊中午去了池書文單位。
他找賀姑姑也沒人說什麼。
池書文的辦公室跟賀姑姑不在一邊,她不知道他來了。
中午時候去吃飯,她被賀姑姑叫到辦公室才看到。
「你怎麼來了?」
她自己都不知道,語調裡是帶著一點點雀躍的。
賀承蘊起身迎上她,握住她的手,帶著她在會客區坐下,「來找你吃飯。」
賀姑姑離開辦公室。
池書文連忙說,「姑姑一起吃。」
「不打擾你們小兩口。」
「……」
池書文覺得這樣不好,但也不好說賀承蘊,畢竟他是特意來找自己吃飯的。
「想說姑姑辦公室不適合談戀愛?」
「……」
池書文不好意思說:「也不是……我覺得工作和生活還是應該分開。」
賀承蘊點頭,「理解,下不為例。」
池書文笑:「可以一起吃飯,我出去。」
她有點俏皮,這是很少在她這裡出現的情緒。
「你中午可以休息一個半小時對吧。」
「嗯,吃飯時間是夠了。」
賀承蘊心情非常好,「我要是沒事,就來找你,有事提前和你說。」
池書文:「我也是,」
兩人忽然相視一笑。
但她還是不能像他那樣淡定,「快吃吧。」
「聽你的。」
賀姑姑吃完飯,特意在外面待了會兒。
有膽大的問她是不是池書文和賀承蘊在她辦公室說話。
池書文一中午沒見人,有人看到賀承蘊來了賀姑姑辦公室,這會兒她又不回辦公室。
「沒有,我吃撐了,消消食。」
雖然八卦,但賀家不比普通人,還是不敢多討論。
而且賀姑姑都這樣說了,他們更是不好討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