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和渣夫同歸于盡後又雙雙重生了

第一卷:默認 第228章 忠于大盛

  吏部的朱紅大門已緊閉多日,往日裡穿梭其中的吏部官員此刻大多被禦史台的人所替代。

  衆人往來,卻都沉着眉眼斂了聲息,整個吏部隻餘令人窒息的沉悶。

  值房被專門隔了開來,四面都守着禦史台的人,裡頭住着的是吏部的領頭人,尚書崔道元。

  這幾日來,值房始終門窗緊閉。

  屋内光線稍顯昏暗,崔道元雙目緊閉坐于案後,那一身官服此刻也仿佛失了往日的鮮亮。

  案上的文書、筆墨擺放得整整齊齊,似乎從未被翻動過。

  屋中一片死寂,直到——

  吱呀。

  值房的門被推開,八月的陽光争先恐後地擠了進來,卻隻堪堪照亮了門口的幾片地磚。

  來人是張獻張禦史。

  他垂眸看向書案,瞧見上頭不曾被翻動的文書,面上并無意外之色,隻是淡聲問道:

  “崔尚書,還不肯認罪嗎?”

  崔道元緩緩睜開眼睛,乍遇光亮,又本能地微微眯起,目光投射在張獻身上,瞧見了他手中捧着的又一沓文書。

  張獻三兩步走上前來,将文書往案上一放,崔道元也終于開了口:

  “老夫要見聖上。”

  張獻不答,崔道元便将面前的文書往外一推,“那便勞煩張禦史,替老夫向聖上轉呈一言。”

  張獻搖了搖頭。

  崔道元見狀眉頭一擰,“張獻,聖上隻是下旨讓老夫宿部,可沒說是軟禁。”

  張獻擡眸看了崔道元一眼,沉聲道:“雖未有明旨,卻已下口谕。”

  “聖上有言:即日起,一個字兒也不能從尚書大人的口中溜出去。”

  崔道元聞言面色微變。

  其實那日在殿上,聖上命張獻徹查吏部的時候,他已意識到,他崔道元顯赫半生,看來是要走到頭了。

  可聖上對朗兒,究竟是何态度?

  方才要張獻替他奏報面聖,不過是個試探罷了。

  若聖上當真有意廢了朗兒的瑞王爵位,給皇孫讓路,那此番就該借着他崔家之難,直接将朗兒拉下水。

  堂堂王爺竟夥同外家結黨營私?

  這罪名往大了說,甚至都能賜死。

  可聖上卻讓張獻将他牢牢看住,倒好似生怕他傳出什麼消息,将朗兒也攪入其中似的。

  思及此,崔道元已幾乎能肯定,一直以來确實是他想岔了。

  當年朗兒與儲君之位失之交臂,這些年又争得這般艱難,叫他都下意識以為,聖上另有中意人選。

  可如今聖上瞧着,竟是在為立朗兒做準備了。

  而他崔道元......已成朗兒一步登天的最大阻礙。

  原來如此。

  崔道元輕輕閉上眼睛,到底沒忍住,嘴角彎出了一抹譏诮笑意。

  早知今日,聖上當初又為何要背信棄義呢!

  兜轉了這麼一大圈,害了諸人性命,又逼他籌謀算計至此。

  朗兒......到底有帝王之相。

  這是崔道元想通一切後,唯一的慰藉之處了。

  隻要朗兒即位,即便他崔道元身死,崔家沉寂過後,必将在新帝的庇護與榮寵下,顯赫更勝今朝!

  張獻将崔道元的神色盡收眼底,又把案上的文書推了過去,淡聲道:

  “現下,崔尚書肯認罪了嗎?”

  崔道元緩緩呼出一口氣,這些時日以來,第一次探手伸向了面前的文書。

  一展開,裡頭竟還夾着好些書信。

  張獻正要開口說些什麼,擡眸間卻見崔道元突然變了臉色。

  崔道元怔怔望着眼前的書信,蓦地僵了身子,眼眸更是瞪大了。

  因為,他突然想起了趙懷朗手中的那些書信!

  若一切果真如他猜測的這般,那這一次,朗兒隻要置身事外,什麼都不做,崔家一倒,他便是儲君了。

  可朗兒與他向來親近,又一直怨恨聖上偏心不公,未必能同他一樣想通這一層。

  如此一來,朗兒或會冒險使用那些書信,将江浔、皇孫一并牽扯其中,攪渾這潭水,隻為給他這個外祖父求個一線生機!

  又一次,朗兒又一次離儲君之位隻一步之遙了,可局勢再次風雲變幻,這一切是巧合嗎?

  這時候,崔道元不由想起了,揭開這場風波的第一人——蔺晚亭。

  他是聖上的恩師,也是江浔的恩師,在蔺晚亭心中,聖上與江浔究竟孰輕孰重?

  若蔺晚亭此番是為了聖上,那朗兒用計也并非造反,聖上或許氣怒,但未必會改變立朗兒為儲的決心。

  可若......蔺晚亭做這些,是為了江浔、為了皇孫呢?

  崔道元猛地打了個激靈,身為久曆風雨的老臣,這一刻也不由心生惶懼。

  若是如此,這一步步、一環環,就變成了——先誘聖上下定決心除了崔家,而後逼朗兒拿出書信陷害沈家。

  崔家覆滅,朗兒構陷忠臣,襄王又早已因謀害太子妃被終身監禁。

  如此一來,唯一可以繼任儲君之位的,不就剩下皇孫一人了嗎?

  難道,蔺晚亭和江浔從一開始就和他打着一樣的主意——

  “當隻剩一個選擇的時候,所有猶豫與權衡都是多餘的。”

  他們......他們究竟是何時開始布的局?

  難道當初朗兒拿到那些“通敵叛國”的書信,也是江浔他們安排好的嗎?

  可事成之後,聖上定會反應過來被蔺晚亭戲耍了,蔺晚亭他也别想——

  思緒轉到此處,崔道元倒吸一口氣,而後緩緩塌了肩膀,這一刻竟忍不住苦笑出聲。

  他本就沒想活着......

  從老婦到大理寺申冤開始,蔺晚亭他就沒想活着!

  他借着江浔的手查出這一切,就是想将自己這個愛徒撇得幹幹淨淨。

  他崔道元有為了朗兒和崔家認罪身死的決心,他蔺晚亭為了江浔和皇孫,又何嘗沒有呢?

  原來如此......原來如此......

  崔道元沉默良久,忽而擡頭看向面前的張獻。

  還來得及。

  隻要能傳信給朗兒,告訴他聖上的決定,朗兒隻消按兵不動,蔺晚亭和江浔的籌謀就盡皆成空了!

  “張禦史,老夫要傳信給瑞王爺,就一句話。”

  眼見張獻不為所動,崔道元又咬牙道:“那就替老夫給聖上轉呈一句話,十萬火急!”

  隻要将蔺晚亭和江浔的計劃捅到聖上面前,一樣可以阻止這一切!

  可張獻神色平淡,還是方才那一套說辭:“崔尚書,聖上口谕,莫讓——”

  崔道元蓦地拍案而起,此刻已全然沒了往日的沉穩持重。

  隻見他眼中滿是驚怒交加的急切神色,疾聲道:

  “老夫不是要為自己求情,老夫可以赴死,但絕不能讓蔺晚亭和江浔奸計得逞,離間了聖上與瑞王爺!”

  “張獻,你不是以忠義剛正之名享譽朝野嗎?”

  “老夫現在就告訴你,聖上屬意瑞王爺為儲君,可蔺晚亭和江浔卻從中作梗,他們要——”

  崔道元越說,卻越沒了聲。

  因為他發現,眼前的張獻面色冷凝,聽聞他說起這些内情,面上竟毫無意外之色,就好像......

  就好像他早就知情似的!

  這個念頭一起,崔道元臉上瞬間迸出了難以置信之色,他伸手指向張獻,隐約顫抖了聲音:

  “張獻,你......你平日裡口口聲聲忠于聖上,你......”

  張獻迎着崔道元圓瞪的雙眸,卻面不改色淡聲道:“崔尚書,下官從來......忠于大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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