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:默認 第48章 詭異伯府
當夜,安陽伯府。
馬車在伯府門口停穩後,一人從車上下來,正是自宮中歸來的江浔。
北風随侍一旁,這會兒忍不住問道:“大人,是回來取東西還是......今晚就宿在府中?”
“就宿在家中。”
江浔留下一句,擡步朝裡走去。
他先是去往主院。
準确來說,安陽伯府中如今有兩個主院,東院住着安陽伯,西院住着安陽伯夫人。
江浔去的是東院。
下人瞧見江浔前來,趕緊入内禀報,再出來時,便将江浔往院内書房引。
到了房門口,下人便恭聲道:“少爺,老爺吩咐,您若隻是請安,門口行一禮即可。”
書房内燈火通明,隐約可以瞧見一個弓着的黑影。
江浔也無二話,站在院中躬身一禮,淡聲道:“孩兒給父親請安,父親安好,孩兒告退。”
話畢起身,轉身離去。
一旁的下人顯然已習以為常,又一路送到院門口。
北風跟在江浔後頭,隻覺渾身别扭得很。
行至岔路口,江浔忽然停下,又沖西邊院落遙遙一禮,這才擡步離去。
北風瞧見這一幕,欲言又止,見江浔面色平靜,到底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。
很快,月光下一座黃澄澄的院落映入眼簾。
之所以“黃澄澄”的,是因為院落的門上、牆上都貼滿了符紙。
即便北風這個五大三粗的糙老爺們,看到這一幕也禁不住打了個激靈。
江浔倒是面色不改,淡然推開院門,隻聽院子裡霎時叮當作響。
原來院子上方還纏了好多鈴铛,有一頭連着院門,隻要開關院門,所有鈴铛都會晃動作響。
“嚯,這是什麼!”
北風不由驚呼出聲。
此時院子裡迎出來一人,正是先前跟在江浔身旁的南風。
瞧見北風大驚小怪的模樣,南風順着他的目光望去,不鹹不淡地說道:“佛家幢幡啊,老北你沒見過嗎?”
北風嘴角微微抽搐,在寺廟裡他是見過,可沒見有誰擺在家裡啊......
南風此時不再理會北風,快步走到江浔身旁,恭聲道:
“公子,老爺前日買了一隻常勝将軍,愛不釋手,這幾日常在書房逗弄,廢寝忘食。”
“夫人昨日剛去了大昭寺,照例巳時出的府,在寺内用了素齋,午後申時回府。”
說到這裡,南風瞥了眼院中明晃晃的兩個大幢幡,繼續道:
“此物就是昨日夫人從大昭寺請回來的。”
江浔輕應了一聲,剛邁步走入屋中,突然想起了白日裡沈嘉歲所言:
“我知江大人向來謹慎,不會輕易踏錯,但——您的身邊人呢?您的親人、良師、好友......”
他眉頭驟緊,轉頭問道:“可知老爺的蟋蟀是從何人手中買的?在何地、花的何價錢?”
“還有夫人在大昭寺見過何人,說了些什麼話,可都清楚?”
南風聞言不由一怔。
因老爺、夫人常年如此,從來不曾出什麼事,他想當然以為今時往日沒有不同,并未深入......
江浔一看南風的臉色,便揮了揮手,“去仔細查來,不要有任何疏漏。”
南風滿面羞愧,躬身行禮:“是!”
......
沐浴過後,屋中隻餘江浔一人。
他走到一個上鎖的櫃子前,掏出鑰匙打開,映入眼簾的是滿滿一櫃子的小瓷瓶。
他輕車熟路取出右上第三個瓷瓶,打開蓋子湊到鼻下一聞,确認無誤後,攥着瓷瓶坐到了案後。
案上整整齊齊摞着兩沓書,中間豎着一個燭台。
江浔就着燭光卷起左袖,露出了腕上的一片烏青。
他從瓷瓶中挖出淡黃色膏體,不緊不慢塗在了烏青上,而後抹開。
這點小傷他實在不在意。
但老師心細,若被他瞧出異樣,難免問東問西。
一旦被老師知曉,這烏青乃是沈家小姐所留,他隻怕“再無甯日”了。
想到此處,江浔隻覺一陣頭疼。
老師太執着了,執着他的終身大事。
明明他自己也是終生未娶,為何非要自己這個做弟子的尋個妻子呢?
這個老頭.......
江浔搖了搖頭,唇邊卻溢出一絲笑意。
橘黃色燭光映照在他身上,無人處,他笑得溫柔,仿佛這才是他本來的模樣。
将瓷瓶仔細鎖回去後,江浔再次回到案前。
白紙鋪開,他的面色複又冷峻,提筆依次寫下幾個字:
皇孫、襄王、太子妃、瑞王、而後是沈嘉歲、陸雲铮.......
夜色漸沉,屋内燃起一簇火光,方才案上白紙悉數化為灰燼,再無迹可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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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來的日子,顧惜枝越發溫柔對待陸雲铮,二人又蜜裡調油,恢複如初。
有一兩次,陸雲铮幾乎情難自制,但顧惜枝卻似乎很是清醒,始終堅守最後一道防線。
這一日,陸雲铮下值歸來,突然拉着顧惜枝的手,溫聲說道:
“惜枝,過幾日就是十五了。我休沐一日,帶你去大昭寺走走?”
顧惜枝聞言兩眼生光,她已經憋在這别院中很久了,當即就點了頭。
陸雲铮摟住顧惜枝,見她這般高興,心中也很是滿足,又補充道:
“往常每月十五,我娘都會去大昭寺上香,惜枝,我想借這千載難逢的機會,消除我娘對你的偏見。”
顧惜枝一聽要去見陸夫人,心裡難免犯怵,可她也清楚,自己要嫁入将軍府,必須過陸夫人這一關。
好在這些時日她在别院也沒閑着,一直思慮如何讨陸夫人的心,倒當真讓她琢磨出了一個辦法。
“雲铮,我聽你的。”顧惜枝柔柔點頭,很是乖順。
陸雲铮見狀輕撫顧惜枝的肩膀,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。
自從錯過賞花宴那個機會後,他便覺心中難安。
更加尴尬的是,當初離開将軍府時他走得很是倉促,并未揣太多銀錢在身上,如今已經囊中羞澀了。
尤其蔺舟至還罰了他一月的俸祿,讓他愈發捉襟見肘。
他不可能放棄惜枝的,但這将軍府必須要回,如今看來竟還是隻能求到娘身上。
二人議定,隻等十五那日在大昭寺和陸夫人來場“偶遇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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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國将軍府。
白芨匆匆忙忙入得春華院,正見沈嘉歲收勢擱槍。
初一那日受的内傷養了幾日,已經好的差不多了,沈嘉歲手癢癢,忍不住又耍了起來。
“小姐!”
白芨低呼一聲,面上滿含擔憂。
沈嘉歲趕緊舉手求饒,“白芨,我當真好全了,你可别告訴娘親。”
白芨見自家小姐果然面色紅潤,生龍活虎,隻好将後頭的話吞了回去,遞過來一張紙。
“小姐,您前幾日不是讓人去查安陽伯夫人嗎?今日有消息了。”
沈嘉歲聞言急忙接過紙條,展開一看,上面赫然寫着:
“十月十五,大昭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