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4章 新年百福具臻
陳瓊兒死了。
沈歲安有些意外,“她是怎麼死的?”
凝霜說,“昨天半夜,陳側妃想要翻牆逃離王府,爬上牆頭的時候被發現,她不慎摔了下來,後腦勺磕到花壇的尖角,等府醫趕來的時候,陳側妃已經斷氣了。”
“……”沈歲安疑惑地看了凝霜一眼,“陳側妃要逃出王府?”
陳家都抄家了,陳素珍也死了,陳瓊兒孤身一人,王府已經是她最大的靠山,她還想逃出王府去找誰啊?
凝霜神色自然從容,“是的,當時經過的侍衛看到了。”
“那……那就葬了吧。”沈歲安唏噓,覺得陳瓊兒這樣聰明的姑娘,如果當初不是被人利用成了符今淵的側妃,憑她的能力,嫁到哪個世家都能當上主母。
而且會做得很好。
凝霜領命而去,她悄悄松口氣。
王爺囑咐過的,不要讓王妃知道陳瓊兒是被處死的。
王妃對别人總願意留善念,但王爺卻喜歡斬草除根。
陳瓊兒的死就像小石頭扔進大海,一點小水花之後,就無人在意了。
沈歲安很快又忙碌了起來。
她如今是攝政王妃,身份與之前相比有有些不一樣。
出門在外,特别是在很多場合,她都能感覺到讨好她的人越來越多了。
有時候覺得權勢真是容易迷人眼,誰能架得住天天被阿谀奉承地捧着啊。
沈歲安有些吃不消。
“我随口說了兩句詩句,其實真的談不上好,她們都能吹捧得好像詩仙再世,我臉皮再厚都遭不住。”沈歲安跟符今淵感歎着。
符今淵:“王妃娘娘才情橫溢,就算随口兩句,也比旁人要詩中有畫,詞中有景。”
沈歲安被嘴裡的茶水嗆了一下。
“王爺何時學會了油嘴滑舌?”他敢誇,她都不敢聽了。
“千萬莫要被别人聽到了,不然我都不敢出去見人。”
符今淵悶笑出聲,“我隻誇你。”
沈歲安嗔了他一眼。
“難得今日你不用進宮,本來還想去郊外,卻沒想下雨了。”沈歲安失望地說。
“那去阮家,許久沒去給外祖父外祖母請安了。”符今淵說,“周大夫他們也去。”
沈歲安眼睛微亮,“程姐姐也去嗎?”
“是。”符今淵颔首。
“我去準備一下,讓下人套馬車。”
程芝雲在王都城除了沈歲安并沒有其他朋友,沈歲安知道她不喜歡與權貴女眷來往,隻介紹她認識了阮家的兩位舅母,還有譚嬌。
因着何向歡在阮家族學讀書,程芝雲便也與阮家舅母有來往,和譚嬌也成了朋友。
今天是梁氏做主請了周舟夫婦前來阮家的。
阮修遠的雙腿能夠站起來,全靠周舟的醫術,阮家上下對周舟都十分感激。
沈歲安和符今淵來到阮家時,正好在門外遇到周舟夫婦。
阮照霞正跟程芝雲說着話,看到攝政王府的馬車,臉上堆起笑容。
“定是嫂嫂來了。”
程芝雲聽說是沈歲安,心情跟着松快起來。
一行人說說笑笑進了後院。
來到上房給阮老夫人請安。
阮家的人要起來給符今淵行禮,被符今淵攔住了。
“外祖父,外祖母,我是以外孫的身份來看望你們,不是攝政王。”符今淵扶着老太爺坐了回去。
沈歲安也跟阮老夫人說,“外祖母,您二位是夫君的長輩,他在你們跟前就是個孩子呢。”
今日是來給阮修遠慶祝的,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愉悅。
梁氏與沈歲安低聲說着話,“原本是打算大辦一場宴席,讓所有人知道二叔的腿已經好了,但……時候不對,你外祖母就讓譚嬌去請了周大夫夫婦。”
國喪期間不能辦宴席。
他們對先帝的死沒多少傷心的,要不是怕被禦史台參一本,早就大辦特辦了。
連請帖都不敢明目張膽送去攝政王府。
現在肯定很多人盯着攝政王府。
“等國喪過去了,我們再給二舅父慶祝。”沈歲安說。
梁氏抿唇一笑,“你外祖母還想給他辦喜事呢。”
沈歲安眼睛微亮,“是譚姑娘嗎?”
“那自然是的,譚嬌陪着你二舅父患難與共,可不能辜負她。”梁氏說。
正說着話,就見阮修遠慢慢從門外走來。
他的女兒阮照融虛扶着他的手臂,一步一步地走來,譚嬌則走在他們二人的身後,眼睛一直落在阮修遠的身上。
她擔心他走得太久會累。
這是阮修遠受傷之後,第一次脫離輪椅走了這麼長的路。
連阮老太爺都忍不住站了起來,緊張地看着阮修遠。
“父親,母親!”阮修遠眼尾微微泛紅,“兒子不孝,這些天讓你們為我擔心了。”
說着,阮修遠要下跪。
被阮老太爺一把托住,“你能走到我們面前,對我們二老而言,已經是最大的欣慰。”
阮老夫人:“譚嬌,快扶修遠坐下。”
譚嬌福了福身,正要上前扶着阮修遠的手,被阮照融輕輕地撞開了。
“男女授受不親,譚姑娘請自重,我自會扶着父親。”阮照融輕聲說。
十一歲的小姑娘已經懂得許多,她知道自己的母親做了錯事,但她也不想有别的女子搶奪原本屬于她母親的位置。
阮照融突然覺得氣氛有些怪異,所有人都安靜下來,沒有說話,眼神卻有些怪異地看她。
她瞬間有些無措,她說錯了嗎?
譚嬌是未出閣女子,她難道不該自愛嗎?怎麼能與父親牽扯不清。
“嬌娘照顧我兩年了,早已經不是外人。”阮修遠打破了沉默。
這話一出,阮照融漲紅臉,雙眸含淚看着阮修遠。
譚嬌怔愣在原地,有些沒反應過來。
阮老太爺沉聲開口,“都坐下說話吧。”
沈歲安擡眸打量阮照融,小姑娘紅着眼眶,輕輕咬着唇,滿臉倔強地站在阮修遠旁邊。
她在心裡歎息一聲。
陳素珍把女兒帶走那麼久,不知道是如何教導這個孩子的,就怕她心中對阮家人存了怨怼。
隻看她對譚嬌的态度,她覺得譚嬌嫁給二舅父,以後跟阮照融相處也未必和諧。
因帝喪期未過,宴席很是簡單。
阮修遠端着酒杯,“王爺,王妃,二舅父以茶代酒,多謝你們。”
要不是他們,周舟不可能會給他治腿,他心裡對符今淵是感激不盡的。
“二舅父,這是我們應該做的。”符今淵說。
“周大夫,大恩不言謝,以後你就是我阮修遠的恩人,隻要你開口,在所不惜。”阮修遠又跟周舟敬了茶。
“阮将軍客氣了,我的兒子能夠在阮家族學讀書,周某心中感激,這對周某而言,已經是大恩。”周舟從容地回道。
大家都知道何向歡并不是周舟的親生兒子,可他卻視為己出,就憑這份兇襟,都值得讓人欽佩。
男女分席而坐,阮照融不時轉頭去看阮修遠。
“你别看了,二叔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好心情,你别掃興。”阮照霞扯了她一下。
“長姐,我是擔心父親……”阮照融勉強地笑着。
阮照霞說,“二叔要是有不舒服的,譚姑娘比你更清楚。”
“譚姑娘照顧二叔兩年了,你和你母親連看都沒來看過二叔,我都快忘記你長得多高,生的是什麼模樣。”阮照霞淡淡地說。
陳氏背叛二叔,還誣告二叔叛國,她是要害死他們整個阮家。
阮照霞心底是厭惡極陳氏,要不是看在阮照融的份上,她都能罵得更難聽。
“長姐,你非得這樣羞辱我嗎?”阮照融眼中蓄滿淚水,“我何嘗不想念父親,是……是我母親不讓我回來。”
“行了,别哭了。”阮照霞沒有耐心哄她。
以前她們還會一起玩耍,可兩年沒見,阮照融的母親又做了那些事,就算她不想計較,心中那根刺還是在的。
她們姐妹之間終究難以再像以前那般親近。
沈歲安和梁氏坐在另外的席面,将阮照霞和阮照融姐妹的情景都看在眼裡。
“讓你見笑了。”梁氏無奈說。
二舅母葉氏同樣覺得尴尬,卻還是要為阮照霞說幾句,“霞姐兒是個愛憎分明的孩子。”
沈歲安說,“霞姐兒挺好的。”
霞姐兒挺好的,那就是說阮照融不好。
梁氏不想讓沈歲安覺得自己的女兒心兇狹隘計較,“以前她們姐妹感情很好,霞姐兒也喜歡二舅母……”
陳氏做的事,傷透阮家人的心。
“融姐兒知道二舅父要娶譚嬌的事嗎?”沈歲安問。
“三弟妹去跟她提過了嗎?”梁氏詫異,側眸看向葉氏。
葉氏啊了一聲,神色有些惶惶,“我,我沒說啊,我以為大嫂會跟她說的。”
“……”梁氏無奈,“那就是還沒人跟她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