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3章 行走
毓秀宮寢殿。
拓跋丹露睜著眼睛躺在床上。
她是天未亮便被送了回來,身子至今還在疼著。
東陵有規矩,嬪妃不得夜宿在承乾宮,侍寢後都要被送回後宮。
便是昔日的純嫻貴妃都沒這待遇,因此一直都是文宗帝宿在鳳鸞宮。
方怡眼看著時候已不早,便輕聲喊了一聲,「娘娘,可要起身了?」
「我可以不起嗎?」拓跋丹露隻想這般躺著,既不願起,更不願走路。
「怕是不行,您得去向皇後娘娘問安。」方怡早已告訴過她這後宮的規矩。
「我被糟蹋過了也不能休息?」拓跋丹露紅著眼,「我現在疼的都起不來身了。」
「娘娘請慎言,侍寢怎能是糟蹋?」方怡忙提醒,「這被人聽了去可是要掉腦袋的。」
「嗚嗚……」拓跋丹露哭了起來,「可我真的很疼,連路都走不了,你們難道擡我過去?」
她哭的不是身體上的疼,而是心中的委屈,侍寢文宗帝這糟老頭子,可不就是被糟蹋?
偏生連說都不能說,還要感恩戴德,感謝他給了機會,畢竟後宮中侍寢代表著恩寵。
方怡正色道:「若娘娘真疼的走不了路,那便是擡也得擡去鳳儀宮,向皇後娘娘行禮問安。」
高門大院的妾室都需向主母晨昏定省,更何況是後宮這等級森嚴之地,更是不可有懈怠。
「嗚嗚……」拓跋丹露捂著臉,哭的越發傷心。
方怡耐著性子勸她,「您是西炎公主,自小在宮裡長大,想必西炎的規矩也差不多吧?」
「我知道了,我去便是。」拓跋丹露知道逃不過,隻得咬牙坐起,讓方怡伺候更衣。
方怡喊了宮女進來,一起伺候,「娘娘,您如今是嬪妃,並非孩子,切記不可耍小性子。」
「我說我知道了,你用不著再多言。」拓跋丹露將氣撒在她身上,好似這都是她的錯。
方怡見她不識好人心,有些不悅,「奴婢說這麼多,也是為了你好,不想你徹底斷了恩寵。」
「怎樣會徹底斷了恩寵?」拓跋丹露巴不得沒了恩寵,如此便無需再伺候那個糟老頭子。
「娘娘似乎不想侍寢。」梵音聲音微冷,「但您別忘了,您這是來和親,要多想想兩國邦交。」
拓跋丹露心中剛燃起的火焰,瞬間便熄滅了,不再言語,隻是如提線木偶般任由宮人為她梳妝打扮。
***
四月六日。
楚玄遲突然進宮面聖。
他行禮時帶著笑,看的文宗帝極為意外。
文宗帝忍不住問,「遲兒可是有什麼喜事,這般高興?」
楚玄遲笑容更甚了些,「兒臣有大喜,相信父皇得知後,定會龍顏大悅。」
「莫不是昭華懷上了?」文宗帝笑道,「那確實是大喜,朕可一直都盼著呢。」
「不是昭昭,是兒臣的喜事。」楚玄遲起身往前走,「兒臣拜見父皇,父皇安好。」
他雖早已能站起來,但文宗帝心疼他,免了他起身行禮,依舊可以坐在輪椅上。
文宗帝見他不僅站起來,走了幾步,驚喜交加,「遲兒已能走了?這幾步還挺穩當。」
楚玄遲退回輪椅中,「是,經過這些日子的練習,已能走幾步,這才敢在父皇跟前獻醜。」
「果然是大喜,哈哈……」文宗帝大笑,「這也是朕所期待的事,理應普天同慶。」
「不,父皇,兒臣有個請求。」楚玄遲請求道,「此事暫時不宜聲張,先替兒臣瞞著。」
「哦?這是為何?」文宗帝不解,「你可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,都等著你雙腿痊癒?」
「兒臣知道。」楚玄遲不僅知道,還清楚有些人是在期待他痊癒,有些人卻恨不得他永遠殘廢。
文宗帝又問,「那你可知,南昭若是得知這個消息,對南疆的局勢又會有多大的幫助?」
「兒臣也清楚,但兒臣還有個重要計劃。」楚玄遲娓娓道來,「父皇請先聽兒臣稟告……」
***
翌日,城郊一處宅子裡。
這是桑淮的住處,前些日子他已不再去醫館。
珍寶閣被查封之後,蕭衍便搬來了這裡,依舊以糙漢的打扮做偽裝。
有人打探了消息回來,「啟稟少主,西炎使團的歸期定下了,四月初十。」
「很好,總算等到了機會。」蕭衍岔開雙腿坐在椅子上,再無半分昔日的氣質。
那人冷嗤一聲,「可不是,他們像縮頭烏龜似的一直躲在行宮中,我們都無法近身。」
蕭衍眼裡閃著精光,「這就叫小不忍則亂大謀,當初我們若動了手,東陵定會提高警惕。」
那人有幾分尷尬,「還是少主聰明,屬下隻能看到眼前,好在沒自作主張,壞了少主的好事。」
他原本是想去行宮行刺,提議後被蕭衍阻止,讓他先去打探情況,結果發現守衛森嚴。
奈何西炎使臣雖然也曾出過行宮,卻是去往皇宮,他們更沒機會,這才決定等他們離開盛京。
蕭衍失敗過多次,很想辦成此事,「隻要這次能成事,以前失敗的事便可一筆勾銷。」
「是,那屬下這就按照原計劃去做安排,隻許成功,不許失敗。」那人說著便要行禮退下。
蕭衍提醒,「謹慎些,切不可讓東陵人發現端倪,這是我們最好,也是最後的機會了。」
桑淮如今是話事人,負責此事,「少主放心,他們吃一塹長一智,已比以前更謹慎。」
「不行,你還是親自去一趟,你辦事本少主放心。」蕭衍對其他人的能力信不過。
「那盛京城這邊……」桑淮並不想離開盛京,萬一失敗,他大概就是有去無回。
蕭衍道:「無礙,人本也差不多都要帶走,隻需要幾日的時間,成事後你回來即可。」
桑淮低聲道:「我們並無十足的把握,屬下覺得還是保存些實力為好,以免全軍覆沒……」
蕭衍隻覺晦氣,「你這是長他人志氣,滅自己威風,還是怕死?亦或是捨不得現今的地位?」
「少主誤會了,屬下隻是想謹慎些。」桑淮否認,「少主既覺得屬下應該去,那屬下便遵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