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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:默認 第647章 武林正道聯盟(上)

  前夜,有風雪自北而來。

  前一天晚上,外出探尋消息的俠士将斷水涯被攻破的消息帶回,使得落葉集内一片驚呼,過得片刻後很快安定。

  都是在刀口上舔慣了皿、與秦軍周旋了多年的老江湖,定力二字,早已刻進骨子裡。甚至有些人從一開始,就沒對西路抱有多大指望。

  墨家那區區三萬之衆,想擋住燕寒川那頭下山猛虎的鐵蹄洪流,無異于螳臂當車。

  如今機關城破的消息傳來,對這部分人而言,不過是靴子落地,該來的,終究是來了。

  這天夜裡,落葉集真正能主事的,是武林正道聯盟的一撥人。

  而這撥人裡,最有分量的,是點蒼劍派。

  自從南天劍門滿門上下被那個叫顧鐵心的魔頭屠戮殆盡後,江湖上劍道第一的座椅空懸,點蒼派順理成章地坐了上去,身份地位自是水漲船高。

  然而,江湖是江湖,朝廷是朝廷。即便點蒼投身反秦,與墨家、與各大江湖勢力結成所謂的正道聯盟,可真要說哪個門派敢在秦國境内公然扯旗造反,那是沒有的,一個都沒有。

  此刻聚集在落葉集裡的人,論出身,哪個不是名門大派,可當他們選擇站在這裡的那一刻起,那些曾經的師門,便早已将他們的名字從弟子名錄上劃去,撇清了一切幹系。

  江湖還是那個江湖,他們卻成了無根的浮萍,誰都怕被秦國朝廷那架無情的大車碾過,惹禍上身。

  可若真要說一句門派無情,卻也未必,這世上的事,尤其是江湖上的事,盤根錯節,内裡的門道,遠非表面那般簡單。

  嘴上說着逐出山門,背地裡,那些門派高層卻從未斷了支持。

  他們暗中揀選出門内最有風骨、最有擔當的弟子,送往這苦寒的北部戰場,為風雨飄搖的魏國,為這星星之火的反秦聯盟,添一把柴,加一塊瓦。

  這群人,師出無名,卻背負着比名聲更沉重的東西。

  他們是一粒粒火種,被抛入這極寒的北地,注定要燃燒自己的性命,隻為在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中,燎原出一點點微光。

  今夜聚集論事,主要目标,就是如何阻撓秦軍北上的步伐。

  他們存在的意義,除了作為幹擾,剩餘價值,就是用來吸引秦軍視線,武林正道聯盟的一部分人,并不直接參與在守城戰之中,而是在外奔波,于刀尖之上與秦軍周旋,以獲取最為前線的第一手戰報。

  集結縣城内所有人員商讨的集合點,是在落葉集中心的縣衙大院裡,原本是朝廷自己的地方,秦軍打來的時候,這裡的文官基本上跑的跑,散的散,直接沒了人影,這才被江湖人接管下來。

  顧祖成仔細叮囑完兩個兒子,大門口便傳來了聯盟中人催促的聲音,他不敢耽擱,攏了攏衣衫,再次走入風雪。

  來到破敗的縣衙外,周邊全是滿身殺氣的江湖俠客,刀手,各門派子弟,一股殺氣迎面而來。

  當顧祖成踏上石階時,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在微微發抖,他低下頭,借着夜色的掩護,默不作聲地混在其他商戶中間,一同走了進去。

  衙堂被拆得七七八八,早就沒了衙門的樣子,四周挂了很多厚實的破布,直直垂下用來阻擋四面侵襲的寒風。

  眼看冬日就要來臨,保暖工作,這時候也在落葉集裡展開,每個人都是十分忙碌的。

  顧祖成進去的時候,幾乎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,一面進了衙堂,人數才減少很多,能見到其他眼熟的商戶。

  畢竟能在裡頭議事的,在落葉集裡都是有自己勢力與人手的存在,不存在什麼獨自為戰的孤獨英雄。

  因為這種人一般在開戰前就死了,江湖上從來不缺一腔熱皿的獨行俠,缺的是能給他們立墳頭的人。

  坐在首位的是名女子,她名叫沈傾鴻,年紀三十左右,身姿挺拔如松。

  點蒼劍派内門大弟子,練得一門外家劍術,斬鐵流六品小宗師境界,是整個落葉集内武功最高之人。

  自武林正道聯盟成立至今,已過了五個年頭,五年前,她也隻是個剛奉師命、脫離點蒼身份下山,投身北地戰事的一名普通江湖女子。

  而今,作為此地據點的主心骨,她肩上扛着的,早已不是一個劍客的恩怨,而是這上千人的生死。

  坐在她兩邊位置上的,是來自其他劍派和傳統門派的武者,有衡山,嵩山,泰山等等劍派,還有武當、峨眉這些傳統門派出來的武者,以及小門小派的散人。

  所有人的境遇都大抵相同:聽從師門号令,隐姓埋名,投身沙場。江湖上有風言風語,說他們是傻子,是為門派賣命的棋子。若是反秦功成,門派坐收漁利;若是敗了,死的隻是他們這些棄徒,師門半點幹系也無。

  對此,在座之人,皆置若罔聞。

  到了這年月,還敢站出來與大秦帝國掰手腕的,有一個算一個,就沒一個是怕死的,那些風言風語,污不了他們的心,也進不了他們的耳朵。

  眼看人已到齊,沈傾鴻環視左右,将一張用羊皮縫制的巨大地圖在衆人面前的木桌上緩緩推開。

  粗糙的皮面上,山川、河流、地勢、暗哨、明崗,一一映入衆人眼中。

  沈傾鴻并未急着開口議事,她伸出纖長的手指,輕輕叩了叩桌面,聲音清冷:“事起倉促,消息來得突然。真實情報如何,還需等與墨家那邊的人接上頭才能知曉。諸位,切莫自亂陣腳。”

  一句話,便為這場議事定下了基調。随後,她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,指向臨阆坡以北幾處地勢平坦的區域。

  毋庸置疑,十幾萬大軍要以最快速度北上,平坦大道是唯一選擇,而臨阆坡往北,這樣的要道,不多不少,正好四五處。

  “墨家敗退九曲嶺,我看是闆上釘釘了。”

  最先開口的,是武功僅次于沈傾鴻的武當弟子羅文钊,“消息真假會有出入,但秦軍北上這事假不了。十幾萬人壓過來,定然不會走一條道。咱們怎麼着,也得想辦法幹他燕寒川一炮!”

  最先說話的,是武功僅次于沈傾鴻的武當弟子羅文钊。

  羅文钊本是武當山年輕一輩的俊彥,可在這北地跟秦軍打了幾年仗,身上那股子俠氣早就被磨沒了,隻剩下沙場上曆練出的粗犷與悍勇。

  “秦軍剛破斷水涯,便馬不停蹄北上,其勢正盛,其志在必得。此刻與之硬碰,怕是讨不到好。”

  一個聲音響起,較為溫和,“我以為,不如在幾處要道設伏,不求殺敵,隻為挫其銳氣。”

  說話之人名叫司徒上空,青城派出身,算是這群莽夫中的文臣,他武功平平,但腦子極好使,常為大家出謀劃策,且多有奇效。

  “司徒兄所言甚是。秦軍乃虎狼之師,人多勢衆,更有那如影随形的影衛密探。數月前的情報便說,影衛的蜂雀已在西路現身。咱們的人一旦暴露,被那女人咬住,可就沒處逃了!”

  司徒上空的提議得了不少人附和。他為人穩重,計策也多偏于保守,與眼下魏國防守的局勢倒也相符。

  但也正因如此,他們在這北地,始終難以打開局面。

  司徒上空的提議得了不少人附和。他為人穩重,計策也多偏于保守,與眼下魏國防守的局勢倒也相符。但也正因如此,他們在這北地,始終難以打開局面。

  “設伏?”

  一個冷硬的聲音插了進來,“即便設伏,燕寒川十幾萬大軍,兵分五路,每路亦有兩萬之衆。我們落葉集滿打滿算,湊得齊一千人嗎?在平坦地勢設伏,一旦秦軍鐵騎反應過來,我們誰都别想囫囵着回去。”

  出聲反駁的,是衡山劍派的呂傲。

  他是落葉集中唯一的内家高手,合氣流四品禦道巅峰境,善用内家劍法,威力不俗。

  此人早在加入武林正道聯盟以前就與秦軍交戰過,當時韓國尚在,韓國皇室昭告天下,不少江湖門派應聲為國參戰。

  彼時秦軍已經入境,不少江湖門派遭到顧鐵心殺害,他為了不将禍事帶給劍派,毅然決然自行離開山門,往南而行加入了秦義絕的部隊。

  而後在随允白蝶支部前去截取秦軍糧草的路上遭逢顧鐵心與白燭葵,本是必死局面,卻是意外被一個名叫李幼白的小姑娘打破撿回一條性命。

  即便是這樣,他也仍舊沒有停下反秦的步伐,秦軍将領的行事風格,他太過清楚了,秦軍根本不怕你打,而是害怕你不和他打!

  呂傲駁了司徒上空的提議,也不看衆人臉色,自顧自地說道:“秦軍大舉北上,我們能做的事極為有限。在座諸位,我敢說,沒人比我更懂秦軍那些将領。想靠一兩次伏擊就挫動他們的士氣,癡人說夢。”

  支持司徒上空的人聞言,臉上都有些不快,覺得這呂傲平日裡就愛唱反調,此刻更是倚老賣老。仗着自己資曆老,便時常指手畫腳。好在,首座上的沈傾鴻向來有自己的主張。

  “呂兄既然如此信誓旦旦,不妨說說你的高見。”有人将話頭引向呂傲,連一向随和的司徒上空也看了過去。

  同為抗秦,聚于一堂,但人與人之間,門派與門派之間,私底下的罅隙與摩擦,從未少過。

  呂傲對此渾不在意,隻是沉聲道:“秦軍固然兇猛,但此次北上,在我看來,太過倉促。臨阆坡以北的地界,他們是頭一回踏足。即便有探子先行繪制了輿圖,但大軍行進,圖上的一寸,便是地上的一裡,出入必不會小。”

  他頓了頓,像是在心中仔細推演,并不在乎旁人如何看他,隻是認真琢磨着應對之法。

  “從臨阆坡出發,算上時日,抵達北境,至少需要半月。如今已開始落雪,這天時,對他們不利。倉促行軍,燕寒川定然沒氣力動員太多人手。但他用兵,素來喜歡行險。我猜,在抵達北地後,他必會分派小股精銳,前往各處要隘進行實地查探。那時候,便是我們的機會。”

  他說完,目光掃過四周。

  司徒上空聽罷,若有所思。其餘人等,不懂排兵布陣的,不敢妄言,怕因無知而壞了大事;懂一些的,則覺得此法雖險,卻似乎确有可行之處。

  司徒上空并不在意方才被呂傲駁了面子,他聽得出,呂傲這番話,是拿命換來的經驗,确實比自己的計策要周密得多。墨守成規,終是死路一條,唯有主動出擊,方能覓得一線生機。

  他看向首座的沈傾鴻,輕輕點了點頭,算是認可了呂傲的說法。

  這種軍機大事,大部分時候與商戶們無關。但聯盟人手有限,不少護院、殺手都是商戶們花錢雇來的。讓他們在場聽着,待會兒要人要錢,才好說話,免得有厚此薄彼之嫌。

  随着計策在衆人或點頭或沉默中漸漸通過,一道道口令也從這破敗的衙堂裡傳了出去。院外的家丁、私兵、江湖客們立時騷動起來,磨刀的磨刀,備馬的備馬,一股肅殺之氣,在風雪中悄然彌漫。

  議事散了,商戶們先行離去。武林正道聯盟的核心人物卻都留了下來。

  等外人盡數走光,司徒上空才對沈傾鴻低聲道:“沈姑娘,此次布計,事關重大,絕不能走漏半點風聲。否則,我們這落葉集,怕是在劫難逃。”

  這話裡有話。一是秦軍探子無孔不入,二是縱觀秦國戰史,哪一次大勝,背後沒有内應的身影,落葉集雖小,卻也魚龍混雜,一旦秦軍壓境,他們這裡,便是懸崖邊上。

  沈傾鴻颔首,清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,緩緩開口,聲音裡帶着一絲寒意:“方才的事,是說給所有人聽的。現在,我們再談一次。”

  “如此緊要的情報,若我們這落葉集裡真有内鬼,近期必定會有異動。把那些商戶都給我盯緊了。今夜起,巡查七分嚴,三分松,故意給他們留出傳遞消息的口子。一旦發現,不必遮掩,把事鬧大,給我敲山震虎。如此一來,即便還有藏得更深的鬼,短時間内,也不敢再露頭了。”

  “明白!”衆人齊聲應道。

  夜深了,殘月如鈎,天上飄落的雪沫,漸漸變成了銀屑般的雪片。

  顧祖成腳步匆匆地回到宅邸。

  他踩着青石闆,回到卧房,顧夫人早已等候多時,上前為他脫下沾了雪的外套,又拿了火籠在他身上滾了一圈,祛除寒氣,才扶着他到床邊坐下。

  “秦軍要上來了。”

  “我們要走了嗎?”

  顧祖成不言,随後目光凝重的握住夫人的手,壓低嗓音說:“我們顧家沒有給秦軍通過幾次情報,若是想讓有文和有武能夠在新朝立足,這是一次機會。”

  “那君如該怎麼辦?”顧夫人低下頭面露哀傷。

  顧祖成臉上的凝重之色瞬間化為失神,他張了張嘴,嘴唇蠕動了幾下,最終隻化為一聲長長的歎息。

  “隻怪她...生不逢時。事不宜遲,明夜就先送兩個孩兒走。君如...會為他們墊後拖延時間。聯盟那幫人,果然在監視我們這些商賈,他們從始至終,就未曾真正信過我們。呵,如此行徑,還妄想我等為其賣命,實在可笑...”

  說到最後,顧祖成發出一聲冷笑。

  他松開妻子的手,閉上眼睛,最後交代道:“馬車,人手,我都已備妥。你...臨行前,去送送君如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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