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和渣夫同歸于盡後又雙雙重生了

第一卷:默認 第178章 娘親的懷抱

  夜幕如墨,籠罩宮廷。

  長長的宮道向前延伸,兩側宮牆高聳而森嚴,長公主走在其間,衣袂輕搖。

  前後宮人手執燈籠,橘黃光團在黑暗中撕開一角,光影晃動,風攜梅香。

  一路無聲,唯長公主步伐堅定從容,可若細看,卻會瞧見她眼底難掩悲傷。

  離家萬裡,日也思夜也想,在觸不可及之時,宮裡的一磚一瓦都被她不斷琢磨思念,漸漸的,留下的全是美好。

  可一旦歸來,便發現當年的腥風皿雨一點也沒變,不過是争鬥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。

  而宮裡的磚瓦也早已斑駁泛舊,不複記憶中的明亮,失了最後一丁點的人情味。

  數年前,稷兒在信中是這般對她說的:

  “姑姑,今日晴好,陽光若金縷,穿牆頭斑駁之葉,星點落于宮道,明亮醉人。”

  到底是“心中有佛,所見皆佛”。

  稷兒,姑姑是如此的遺憾,遺憾不曾早歸幾年,不曾親眼見見,如明月清風的你。

  長公主隐約濕了眼眶,可步履依舊平穩,邁進了慈甯宮中。

  殿内膳食早已撤下,聽聞腳步聲,拓拔甯急忙迎了過來,笑得明媚。

  “可敦,外祖母方才在給甯兒講可敦小時候的糗事呢!”

  拓拔甯邊說着,緊緊捏住了長公主的手。

  長公主嫣然一笑,輕輕回握過去,嘴上卻笑道:“可敦從小性子皮,若要說糗事,隻怕一天一夜也說不完。”

  拓拔甯瞧見長公主的笑容,終于安了心,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。

  現下殿裡殿外伺候的,除了外祖母身旁的肖嬷嬷,其餘是半點不敢信了,下黑手倒不至于,就是擔心有耳目。

  容太妃這會兒安坐不動,目光卻定定落在長公主身上,直到瞧見她們母女倆隐蔽的互動,這才悄然松了口氣。

  三人在殿中又說笑了一陣,夜漸深,便歇下了。

  長公主親眼瞧着容太妃上了榻,這才安心離開,去往偏殿與拓拔甯睡一處。

  四下寂靜,身旁的動靜便尤其清晰。

  長公主良久不曾聽到拓拔甯均勻的呼吸聲,不由偏過身去,輕輕攥住了拓拔甯的手。

  拓拔甯似乎早已等候良久,立刻回過身來,往長公主懷中擠去。

  “可敦——”

  拓拔甯悶悶喊了聲。

  長公主面露柔愛之色,輕輕摸了摸拓拔甯的後腦勺,将她攏緊了。

  良久,長公主壓低的聲音響起:“甯兒,是可敦對不住你。”

  拓拔甯趕忙搖了頭,又從枕間仰起頭來,卻見長公主眼裡透着滄桑,已微紅了眼眶。

  “甯兒,深宮的女人......像是折翼的鳥兒,看似光鮮,卻再也飛不起來了。”

  “你外祖母當年為了家族入宮選秀,留宮的消息傳回揚州時,舉家歡慶,與有榮焉。”

  “而這......是你外祖母用一輩子換來的,當年雙八年華的好姑娘,如今也熬到了花甲之年,連——”

  長公主頓了頓,有些話似乎不好在拓拔甯面前明言,又轉了話頭:

  “而我們身為皇家女子,同樣不易。”

  “皇家的榮耀如同烈日,耀眼卻也灼人,我們享受着榮華富貴,背後便是無盡的責任與束縛。”

  說到此處,淚水從長公主的眼眶溢出,她緊緊握住了拓拔甯的手,聲音裡帶了無盡的歉意。

  “甯兒,你是越國的公主,又是盛國的郡主,這是你的驕傲,也是你的使命。”

  “如今,越國的命運與我們息息相關,你大哥的可汗之位,也少不得盛國的支持。”

  “你二哥哥身子羸弱,禁不得舟車勞頓,可敦隻能将你送到盛朝的京都來。”

  “甯兒,是可敦對不住你,叫你走上了和可敦一樣的路,隻要想起,今後可敦與甯兒将遠隔萬裡,可敦的心也碎了。”

  堅韌強勢如長公主,此刻也不禁淚如雨下。

  拓拔甯聽到此處跟着紅了眼,淚水洇進枕巾裡,潤開了一片濕意。

  “可敦——”

  拓拔甯搖了搖頭,伸手去擦拭長公主臉上的淚水,揚出了一抹笑容來。

  “您方才也說了,這是甯兒的使命,甯兒無憂無慮長到一十七歲,錦衣玉食,金枝玉葉,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?”

  “兩國交好、百姓福祉,若這些需要甯兒,甯兒便義不容辭。”

  “可敦,甯兒平生所願,便是成為像可敦一樣偉大的女人。”

  拓拔甯說到此處,撒嬌般往長公主懷中拱了拱,換上了俏皮的語氣。

  “可惜,這輩子瞧着是不可能了。”

  “可敦當年到咱們越國去,處境何其兇險,是天長日久一步步拼殺出來的。”

  “甯兒從未和可敦說過,其實可敦才是甯兒心中最厲害的女猛士,不在武藝,不在力氣,而在智謀與堅韌。”

  “但甯兒在盛京可是有吃有喝,是來享福的。”

  拓拔甯說着,神色愈加輕松,不想讓長公主瞧出她心中的半分彷徨。

  “再者,可敦給甯兒擇的小郎君俊俏又文雅,瞧着就是個好相處的,以後甯兒的日子好過着呢!”

  長公主哪裡會瞧不出拓拔甯的用意,這是怕她擔心,才故作輕松呢。

  長公主不想辜負拓拔甯一片好心,便假裝被這話吸引了心神,也破涕為笑,低聲道:

  “甯兒,可敦瞧着時機是差不多了,你對紀家的小郎君當真滿意嗎?若定下了,可敦便擇日同你皇舅舅說了。”

  拓拔甯聞言,憶起二人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,眉眼一彎,大大方方點了頭。

  那紀家小郎君滿嘴的“郡主不可”,扒拉他一下就“郡主請自重”,扯下他袖子,臉就像上了胭脂一樣紅,瞧着有趣極了。

  最重要的是,他的性子是好的,也很是細心,就是臉皮實在太薄,新婚之夜怕是少不得要她霸王硬上弓了吧?

  長公主垂眸,見拓拔甯臉上有了真切的笑意,不由眉眼一彎。

  那紀家小郎君也是她千挑萬選才擇出來的。

  一則忠勇伯府不算顯赫,可遠離争鬥,二則将門之人行事爽利幹脆,家中人口也簡單。

  三嘛,那紀家小郎君是個走文路的,性子溫和,長得也俊俏,主要還是家中老幺,肩上沒有擔子,過得自在些。

  唯一的顧慮便是,忠勇伯之女紀宛是沈将軍之妻。

  這原本不是問題,可江浔卻和沈家小姐結了緣,倒叫她不敢輕易向皇兄提起這門親事了。

  可今夜在禦書房倒是無心插柳了,皇兄既已知她偏向稷兒和烨兒,她反倒沒了顧慮。

  為了甯兒,她這個做娘親的,無論如何都要争一回!

  這般想着,長公主心頭稍安,替拓拔甯順了順背,滿是感慨地溫聲道:

  “甯兒滿意就好,一輩子那般長,能和心上之人朝暮共往,行至天光,當真是了不得的福分了。”

  隻盼從今往後,歲月之霜刃、塵世之風雨悉數遠離我的甯兒,叫她永葆赤子之心,年年歲歲歡喜。

  長公主嘴角輕揚,一如拓拔甯年幼之時,萬分珍惜又憐愛地輕拍她的後背,柔聲道:

  “甯兒,快睡吧。”

  拓拔甯輕應了一聲,窩在長公主懷中,片刻後,果真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。

  娘親的懷抱,永遠是世間最安心的所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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