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和渣夫同歸于盡後又雙雙重生了

第一卷:默認 第179章 今夜不眠人

  江浔跟着蔺老回了蔺府,路上馬車悠悠,江浔照常話很少。

  蔺老嘶了一聲,滿臉不解,“修直,你和歲歲在一處的時候,也這樣?”

  “歲歲多活潑一姑娘,叫她嫁給你,着實是受委屈了。”

  江浔:“......”

  “老師,你從前可不是這般說的。”

  蔺老下巴一揚,實話實說:“老夫從前不是沒和歲歲相處過嗎?這幾日和歲歲熟識了,覺得你委實是高攀了。”

  江浔:“......”

  “所以老師是嫌修直沒問,禦書房中發生了什麼?”

  被點破的蔺老:“咳咳,誰叫你一副不在乎的模樣。”

  江浔聞言倒沉了眉眼,反将一軍,“老師既能全身而退,又步履從容,可見是早有防備,隻是為了修直好,不曾提前通氣罷了。”

  “還要感謝老師,處處為修直考慮。”

  蔺老聽了這話,頓時“渾身刺撓”,嚷嚷道:“看看看,又生氣了,說話一股子陰陽怪氣!”

  “你小心眼!你不識好人心!你——”

  江浔:“......”

  屏住。

  這老頭很快就要認錯了。

  “老夫錯了還不成嗎?”

  蔺老嘟囔一聲,瞬間聲音都弱了,垂頭委屈巴巴地搗鼓袖口。

  江浔:“......”

  在蔺老一貫的扮可憐攻勢下,江浔到底還是軟了神色,淡聲道:“那老師就說來聽聽吧。”

  蔺老蓦地擡頭,又一臉笑意,得意洋洋道:“就知道你小子吃這一招!”

  江浔:“......”

  今夜的無語和往常一樣多。

  蔺老又天南地北胡扯了一頓,終于入了正題,說起了當年的往事。

  “其實也沒什麼,就是當年一心隻讀聖賢書,拒了家中為老夫相看的好心,參加鄉試去了。”

  “結果中了個解元回來,家中給辦了場宴,認識了一個好姑娘。”

  “當時是動了凡心了,一打聽,兜兜轉轉就是家人提過一嘴的姑娘。”

  “隻是還沒等老夫和家中提起,京中選秀的消息先傳過來了,那姑娘就在名冊上頭。”

  “這般也就不了了之了,誰知後來入朝為官,在中秋宮宴上,她......那姑娘......不,是娘娘了,遇到難事走投無路,同老夫說了幾句話。”

  蔺老邊說着,語速越來越慢,眼神中映滿了恍惚之色,竟似慢慢陷入了回憶中。

  “她……瞧着光彩照人,就是瘦了些,與我相遇在宮牆角,本是要擦肩而過的,她忽然喚我的名字。”

  “她聲音哽咽,求我幫她,我想,她那般守禮的一個人,想必是實在走投無路了,才會在此處等我,畢竟那裡不是宮妃該去的地方。”

  “我就止了步,與她背對着,可我給的建議實在是戳了她的心窩,我說,三公主隻能去和親。”

  “她的啜泣聲響起,又被風吹散了.......”

  蔺老的聲音隐約顫抖,在這一刻陡然回神。

  他急忙去看江浔,見江浔不曾瞧他,心裡悄然舒出一口氣。

  他失态了。

  “嗐,就這麼一回事,結果就被崔道元千方百計挖出來了。”

  說到此處,蔺老眉宇一沉,隐見厲色。

  崔道元有那麼多手段,偏偏要選擇這一條,偏偏要去打擾她!

  江浔沉默着,心裡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。

  他不願叫老師不自在,故而及時撇開了目光,但方才,他确确實實瞧見了老師眼底的淚光。

  或許輕飄飄一句“動了凡心,在宴上遇着了一個好姑娘”,實則是場刻骨銘心的相遇。

  而當年宮宴上重逢,之後的每次遙遙相見,都會将這些不可言說的情感堆滿心頭每個小小的縫隙,溢滿今後的每個年歲。

  老師,終身未娶。

  除了教書育人,除了學識傳承,或許還為了......宮裡的那個人。

  蔺老見江浔沉默,便輕咳一聲,繼續道:“老夫昨日得的消息,趕忙就同長公主通了氣,所幸沒釀出什麼惡果來。”

  當時他就對長公主說了,此番須得虛虛實實,又得合情合理,故而他二人各承認一部分。

  至于聖上信不信......

  以聖上的性子,既提出來了,便是在心頭埋了一根刺,信不信都無所謂了,他和長公主隻要不露破綻,全身而退即可。

  想來,這也是崔道元那個老狐狸打的算盤,在為後頭的謀劃做準備。

  思及此,蔺老偏頭問道:“修直,你前頭說的,有關沈府的那件事,可有着落了?”

  江浔顯然也已經想通了這些關節,他搖了搖頭,“已在掌控之中,還未有動靜傳來,但崔尚書既行動了,可見是快了。”

  師生二人又細細說了些話,到了蔺府門口,是南風來迎的。

  江浔見到他當即問道:“沈小姐可平安到家了?”

  南風立刻點了頭,就是生怕公子擔心,才第一時間等在府外呢。

  今夜江浔便宿在了蔺府,蔺老說有些疲累了,一進院子便洗漱上榻。

  江浔知蔺老是被勾起了心事,不敢打擾,輕手輕腳退下了。

  蔺老躺在榻上,一直到夜深人靜都在輾轉反側。

  而今夜的不眠人,不止有他。

  ……

  月色如水,灑在宮牆上。

  慈甯宮中,容太妃忽而披衣而起。

  内殿昏暗,唯外殿留着的燭火透過缦紗,影影綽綽照進來,勉強照亮了眼前的一方小天地。

  容太妃走到妝奁前,在滿是珍寶的妝奁深處取出了一支木簪子。

  原本光潔的簪身已被摩挲得極為光滑,簪頭的花紋曾經精緻而清晰,如今也變得模糊了。

  木簪的顔色從淺木色,變成了如今暗沉的栗色,陪着容太妃走過四十餘載光陰,承載了諸多故事,也傾注了愛恨嗔癡。

  容太妃細細打量着簪子,手指輕撫而過,每一寸紋理她早已銘刻于心。

  這簪子,是過往唯一剩下的東西了。

  當年,在後宮聽聞前朝出了個名臣,是來自揚州的蔺大才子,她跌碎了手中的茶盞。

  而中秋夜宴宮牆角,她終于見到了他。

  一如當年解元宴上,他還是那般意氣風發,就是......瘦了些。

  有些事,他也放在心頭了吧?否則目光交彙之時,他何必那般慌亂地移開?

  她背身低泣之時,瞧見了地上的影子。

  他朝她走來,擡起了手,卻又垂下了,近在咫尺的距離,卻隔着一輩子的鴻溝。

  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,她竟還記得這般清晰。

  容太妃自嘲一笑,瞥了眼模糊不清的銅鏡,不必看,已是紅顔老去,也是此生不複相見。

  思及此,容太妃緊緊捏住了手中的簪子,而後将它一把塞回原位,轉身回了榻上。

  不知何時入的眠,又夢回四十多年前。

  在一片絲竹之聲中,少年一身華服,眉眼飛揚,眸光晶亮,沖她施施然一禮:

  “在下不才,正是今日宴會的東道主,蔺家長子蔺晚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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